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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看台之上便掀起一片嘩然。

經了前頭幾人的拋磚引玉,孫景出丹七粒,已然算是十分亮眼的成果。他負手立於灰衣童子身前,面上倒無什麼特別神色,只是雙目發亮,脊背挺直,可見對自己此回的成丹數量,也是較為滿意的。

而丹藥品質,大抵也不會叫他失望就是了。

便見那灰衣童子,照舊是取了模樣特別的法器,一一往盅內丹丸上點過,才大聲宣告道:

“雜質四成一,兩粒,為次;

“雜質二成六、兩粒,三成一,一粒,二成一,一粒,為良;

“雜質一成二,一粒,一成,一粒,為優!”

不僅是成丹多過前面幾人,連這丹藥的品質,也要大大優於他人。其中不僅沒有廢丹,甚至還出了兩粒少見雜質的優品,足可見孫景此人確是有幾分過人之處的。

長福葯老端坐高閣之內,目光向下一落,便看見孫景面露幾分喜色的身影,他微微頷首,倒是記得這十餘名地階丹師內,好似是有自己一個記名弟子在其中的,想來,應當就是這孫景了。

“勉強是有些資質在的,可使人多觀察一段時日,若心性也不錯,倒也不是不能正式將之收入門下。”長福葯老心念轉動,目光已然移了個方向,神情和藹地看向愛徒曹稹。

這是他所鍾愛的小徒弟,也是有他血緣的後人,於情於理,都要比那孫景更得他看重。

有孫景珠玉在前,幾個自覺不如他的地階丹師,神情便都有些晦澀下來,曹稹卻不在意,當即揮起一掌將爐蓋拍開,須臾間,一股淡淡香氣迅速瀰漫開來,雖淡似無物,卻綿長醇和,叫人忍不住閉目嗅聞,為之沉醉。

從丹爐中升起的霧氣,在日光下散發出有如雲霞一般的粉黃色,飄蕩在曹稹與灰衣童子上方,經久不散。

等得足足一刻鐘後,那模樣喜人的雲霞,才開始向四周飄散,應着幾聲清脆的咕咚,又是好幾枚丹丸落入灰衣童子手中玉盅。

那些丹丸同樣是淺碧顏色,均勻大小,只表面像是鍍了一層珠光似的,又潤又亮,如同上好的脂玉。

較眾人所服用的靈丹,盅內丹丸竟更像是為人把玩的珍寶,連模樣都如此價值不菲!

令人驚訝的是,這玉盅內的丹丸數量,還要更甚過孫景所出,達到了驚人的九粒!

灰衣童子略微瞪大雙眼,大聲道:

“丹成九粒,是為滿丹!”

九為極數,便意味着無論藥力強弱、多少,一爐中能出的丹藥數量,最多也只有九粒,達到這一數量,就可稱之為滿丹。

先不論丹藥品質如何,能煉出一爐滿丹,本身就已十分不已。看台上的修士便是只對丹道一知半解,聽了滿丹二字亦是訝聲連連,哪還記得孫景出了什麼優品丹藥。

曹稹抿唇一笑,抬手往玉盅指去,胸有成竹道:“可瞧瞧盅內靈丹品質了。”

對這番孤傲姿態,灰衣童子也未有什麼神情變化,當即點了點頭,把那丹丸盡數測過。

“雜質五成以上,廢丹兩粒。”

他語氣略微有些停頓,亦不乏些許驚訝,卻以為曹稹如此自信,應當不會出現雜質過多的廢丹才是。暗自嘆息兩聲後,這灰衣童子不覺將雙目睜得更大,語氣也更加高亢幾分!

只見剩下的七粒丹丸中,不僅沒有次品,甚至連雜質兩三成的良品也沒有,俱都是雜質希少的優品丹藥!

那最後一粒——

“雜質不足一成,無瑕靈丹!”

此粒丹丸靜靜躺在玉盅之內,看似與其它靈丹沒有什麼大的區別,只是表皮上隱隱有流光閃動,使得淺碧顏色鮮活得彷彿要流出一般,同時又丹香淺淡,幾乎聞不見什麼味道,若不是以法器測算,灰衣童子倒認不來,這就是人人稱道的無瑕之丹!

到此,看台之上的修士又是一陣激動,無瑕丹藥的出現,儼然是將兩粒廢丹的事情徹底蓋過,即便按廢丹算無的規矩,曹稹應當也是丹出七粒,眾人也不會覺得,孫景能與前者相提並論了。

台前高閣內,長福葯老滿意點頭,眼中毫不掩飾自己對徒兒的喜愛與讚賞。

昭衍那莊重女子亦微微頷首,評價道:“應是在藥力分配之上做了取捨,故才出了兩粒廢丹,不過能出六粒優品,甚至還有一粒無瑕靈丹,這般捨棄倒也不算什麼了……此子的確不錯。”

在座之人無不是天階丹師,于丹道上的造詣,早已走到了大千世界前列。對於曹稹之做法,更沒有人會不清楚、不了解,只因曹稹是長福葯老親傳弟子,眾人才願意多垂看一般罷了。

“凈魂固心丹比尋常丹藥更難煉製,能以取捨反哺之法做到如此,確實可圈可點。”

一句讚賞便可叫長福葯老心生愉悅,座中修士倒也不會在此吝嗇,見莊重女子開口點評,與她相對的太元丹師,亦淺笑着點了點頭。

聽兩大仙門的天階丹師開口,長福葯老臉上的怡然之色,現已是不做掩飾,他捋須一笑,順勢放低了姿態,謙遜道:“他從北地趕來,倒還不曾接觸過此丹的丹方,此番第一次煉製,便貿然用了那取捨反哺的法子,也是有些魯莽在的,諸位謬讚了。”

高閣之上便又是一陣笑語,氣氛頗為和樂。

……

見曹稹出丹如此,白蕭然這等自詡不凡之輩,亦是有些心悅誠服。

她暗暗瞧了面前丹爐一眼,頓時心如擂鼓,隨着身邊修士逐一開爐驗丹,幾滴冷汗竟從額前划過,滴落在地。

卻不曉得會不會惹了幾位天階丹師不快,自己今日所為,到底有些託大……

事到如今,白蕭然倒也有些後悔起來,可惜前一個修士已是丹出五粒,驗完品質,現下馬上就要輪到她了。

“月滄門,白蕭然!”

唱名之後,她竟反而有了些底氣在胸口,亦不再猶豫不決。

砰!

爐蓋被一股粉黃雲起直直衝起,久而不落,眾人定睛一看,如此沉重之物,竟是生生被那雲霞給托舉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