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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擢蓉話音一落,小輩們個個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主動邁出一步。

姜懷宴靜靜等了一陣,其中眼神一直瞄着同樣不動聲色的葉晚。

葉晚目光垂落,面上平靜,一絲波瀾也沒有,似乎根本不在意姜老爺子留給她的那份遺產是多是少,又或許她也沒有意料到姜老爺子還是真的說到做到,給她這個唾棄了十六年的私生女留了那麼一份微不足道的信託基金。

被人看久了,葉晚自然有所察覺。

只是,她對姜懷宴沒什麼好感,即便姜懷宴將溫碧涵與姜於秋母女給掃地出門了。可,那又和她有什麼關係。

溫碧涵是和她有仇,可現在,最多算是自作自受。

他姜懷宴親手收拾了姜家的門戶,是出於對他親大哥姜懷淳的死有那麼幾分真心?

莫要開玩笑了,在剛剛爭奪家產的修羅場里,人的內心裡的貪心與黑暗給顯露了一覽無餘。

姜懷宴恨姜家,也恨姜老爺子,恨二叔姜揆芳與二嬸溫碧涵,他現在可是以清理門戶的繼承人姿態站在姜家的老宅里。

今後,能在這座老宅里說得了話做得了住,除了姜老爺子,就是三叔姜擢蓉,都不及姜懷宴有資格。

葉晚默默地抬起眼眸,迎接了姜懷宴注視打量的目光。

姜懷宴今天是幫姜家清理家族裡最大的毒瘤,幫助親媽、親大哥洗刷了冤屈,賺回了尊嚴。

難道,還想乘勝追擊,順手把自己這個看不順眼的私生女一起清理出姜家?

姜懷宴見葉晚的不肯示弱的坦然又凌厲的氣勢,不免咧嘴一笑,心道:這樣才是葉晚她的真面目吧。

她是真的能忍,也是真的不願低頭。

姜懷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像個騎士一樣無畏地站在葉晚身側,亦是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姜懷宴有些意外地心底一曬:近朱者赤,姜懷思跟着葉晚久了,連看人的眼神都是那樣的相似,皆是不肯服輸的態度。

姜懷思在這邊輕拉了一下葉晚的衣角,壓低了聲音,說:“姐,待會兒不管二堂哥說什麼做什麼,我都站你這邊。你不方便說的話,就由我來說。”

葉晚扯了一下嘴角,“我有什麼不好說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姜懷宴想做什麼,那就一併來了。

姜老爺子只留了一份做做顏面功夫的信託基金,還要到十八歲之後才能轉到她的戶頭,現在她在姜家還有什麼可顧慮?

姜懷宴和葉晚目光對視,正要發生什麼的時候,在客廳一旁的姜懷來卻出於意料地蹲下身來,崩潰般埋頭大哭起來。

溫明白跪在一旁,不斷溫聲勸說著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力過去,包括姜懷宴與葉晚。

他們見此場景,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惋惜與同情。

因為這個姜家不需要弱者,姜懷來在姜老爺子膝下長大,可到頭來得到的遺產,居然是和遺棄在外的葉晚得到是一樣的。

可見,在姜老爺子心底,他與葉晚的分量是一樣的,並沒有多麼的與眾不同或者另眼相看。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養在金蘭因名下,也還是那個心底不動聲色地齷齪着身世的私生子。

姜懷思內心複雜地看着長輩們都圍在了姜懷來的身旁,對葉晚輕聲說:“姐,我有時候在想,爺爺到底圖什麼?”

葉晚挑眉,眸光冷漠,“你在說什麼?”

姜懷思神情複雜地看着一家子的人,說:“姜懷來一哭,所有人就看向了他,好像就他一個人最可憐,可是你看爺爺……”

葉晚看向那個輪椅上那個神情萎靡嘴角流口水的耄耋老人,他已經找不回最初威嚴的精神抖擻,他的輪椅旁真心待他的,也只有另一個同樣年邁的老人姜管家而已。

要說,今天是姜家最熱鬧的一天了,姜家的兒孫久違的齊聚一堂。

可是今天卻是為了瓜分掉姜家的財產的這一天。

“爺爺圖的就是這個?”姜懷思譏諷地說:“這裡到底誰會對他真心啊。”

姜老爺子掌控了家族裡那麼多人的命運,到頭來,試想誰願意真心對他。

葉晚只是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金蘭因帶着復仇女王的勝利式笑容,立在一旁,盯着哭泣的姜懷來,悠悠地說:“這個孩子多少年沒見了,還是那麼實誠,他大抵是覺得他的爺爺是真心疼愛他吧。”

一向伶牙俐齒的吳珊多看了金蘭因一眼,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姜擢蓉如今也不會和她計較,對於姜懷來,他蹲下肥胖的身軀,耐心地勸慰着孩子,手搭在姜懷來的雙肩,似乎想傳遞給他一些心理的力量。

而溫明雅沒有上前看姜懷來,她靠着牆,背對着整個姜家人,一時間也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可抖動的肩膀卻闡述了她隱忍着的巨大的悲傷。

這個時候,許多人都想大哭一場。

最後,是連姜擢蓉與吳珊都紛紛摸起了眼淚。

哭,是哭自己獲得的財產的多少?還是哭這個家多年以來的帶給每一個人不同的心碎與絕望?

姜擢蓉本來就是個厚道且重情義的人,是故,他的哭只讓人覺得他是多日以來強壓抑住的苦澀與難過,並不會有小輩會小瞧了他。

金蘭因嫁過來時,姜擢蓉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過了這麼多年,人到中年的他仍舊保存着當年的初心,這讓人金蘭因多少有些訝異與感慨。

歹筍里出一顆好竹。

如果姜寬茹當年不死,是不是姜家也不會變成今時今日這樣的模樣。

金蘭因淡淡地觀看了姜家人的哭泣,又瞥見獃滯病容的姜老爺子,以及腰板雖然挺直卻已經顯得年邁疲態的姜管家,到底沒再說什麼嘲諷的話語了。

姜懷宴由始至終都是低調而深沉,是他出其不意地拿出了二房干下的缺德事的罪證,也是他在悄無聲息中慢慢地在眾人心底奠定下了家族繼承人該有的責任與影響的身影。

姜懷宴走到姜老爺子的輪椅面前,與姜管家低聲細語地溝通着什麼,一切看上去晦澀陰暗,如同電影《教父》里的一幕場景,教父坐着接受幫派會眾一一上前對他進行親手禮,而姜家的這一幕,則是姜老爺子坐在輪椅上,姜懷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與陪伴了姜老爺子多年的姜管家,這個最明白老爺子心意的人,述說著將來的道路。

他們爺孫之間,如同是莫名神聖地進行了一場廣而告之的交接儀式。

從今以後,姜懷宴就是姜家的新主人。

葉晚與姜懷思相視一眼,皆沉默地看着一切的發生。

直到金蘭因拖着旖旎的裙擺經過他們的面前,露出了一抹勝利者的優雅從容的微笑,葉晚被金蘭因裙擺的銀色的光暈閃了一下眼。

金蘭因倨傲地站在姜老爺子面前,謙卑地說:“老爺子,多謝您讓人懷宴回來,如果不是您,我也不可能再回到姜家,今天站在這裡和您說話。雖然您已經認不出我是誰了。可是,我想說的是,我……金蘭因終於回來了。”

那一夜,是吳珊開車載着一家人回去的。

姜擢蓉坐在副駕駛上,掩飾不住的難過,一直是抽紙擦着淚水。

有一句怎麼說來着,中年人的崩潰往往是在一瞬間。

其實,姜擢蓉已經不止是一瞬間的崩潰了。

這段時間,葉晚他們幾個孩子不在鵬城,也估摸到最近的衝擊,對於一輩子日子過得和德芙巧克力一樣絲一般順滑的姜擢蓉而言,實在是太過於萬箭穿心。

到了這個時候,要強幹練的吳珊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因為什麼話語都是適得其反。姜擢蓉那麼好面子的一個人,在孩子面前哭成了個苦哈哈的模樣,便知道他早就難過得什麼都顧不上了。

姜懷梧最後也忍不住紅了眼圈,姜懷思稍微好一些,他的煩躁和氣憤早就過了,這些日子他也明白過來什麼叫做他們這個年齡里的無能為力,這時只是帶着耳機背靠着車墊閉目養神。

葉晚說不來自己該是什麼感受,按道理她該格外痛快與得意的,可是真見到姜家一群人落得這樣的下場和報應,卻沒有一絲的開心。

盛承似乎特別心有靈犀,在這個時候給她發來了信息:“今天怎麼樣了?”

葉晚蹙眉,這句話當真是直白到沒有半分掩飾,一點也不婉轉。

正想着,那句留意就給撤了回去,過了半響,才發了過來。

“你還好么?”

葉晚笑着,回復了一句:“不好,家產分得太少,惡人罰得太輕。”

其實後面還有一句,葉晚沒有發出去的就是,大哥死得太冤枉。

姜懷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葉晚根本就沒來得及了解,這個人就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從姜擢蓉和姜懷宴的態度來看,他似乎是個很不錯的人。

既能協調姜老爺子和家裡其他人的關係,又是真心在意家裡弟妹的生活處境。年輕有為,早早結婚,嬌妻幼子,仕途得力,如果不是姜揆芳心太過黑,說不定姜家不會落得今時今日這個樣子,而他的人生應該也是平步青雲的一條康庄大道。

盛承的信息:“你是恨?”

葉晚回復:“沒有。”

盛承停了一陣,才發過來:“那就對了,人是不會與生俱來的去恨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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