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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衛擎早早起床,棠鯉跟着也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衛擎俯身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再睡一會。”

棠鯉搖了搖頭,堅持要爬了起來。

她要送他。

衛擎看着她執拗的小臉,扶着她起床。

更衣、洗漱、用早膳。

兩人做完這些,便相攜朝着門口走去,在院子門口看到站成一排的四個孩子。

許珏和衛子昂俱是一身長袍,長身玉立,眉目清朗,衛子熠矮一些,清秀的臉上帶着許多稚氣,三寶依舊是紅衣扎着高馬尾,眼睛圓溜溜的,臉頰鼓鼓的,煞是可愛。

昨天晚膳的時候,四個孩子都知道衛擎今日要去望仙郡,可能要去一段時間。所以,早上不約而同地起床,來送他。

衛擎看着孩子們,爽朗一笑,拉着棠鯉的手走了過去,然後攬住了就近的許珏的肩膀。

“走吧。”

一家人浩浩蕩蕩地出了侯府,坐上馬車。

衛擎這個欽差大臣並非一人去,他點了手下幾個人一起,還有此案的關鍵人—那縣令之子,一起在城門處會和。

所以,馬車徑直去了城門。

此時,時間尚早,進出城門的人並不多。

一家人下了馬車。

四個孩子向衛擎告別,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有些不舍。

衛擎摸了摸許珏和衛子昂的腦袋:“你們倆已經是大人了,好好照顧弟弟妹妹,照顧娘。”

許珏和衛子昂點了點頭。

衛子昂道:“爹,你放心吧。”

衛擎摸了摸衛子熠的腦袋:“少看點書,別把眼睛看壞了。”

衛子熠乖乖地點頭。

再到三寶,三寶直接抱住了衛擎的手臂,臉蹭在他肩膀上撒嬌:“爹爹,我會乖乖的~你快點回來好不好~”

衛擎臉上的神情十分柔和,掐了掐她的小臉:“好。”

三寶踮起腳,衛擎也彎下腰,父女倆說著悄悄話。

“爹爹要快點回來呀,不然娘親會想得吃不下飯的。”

衛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輕點了一下她挺翹的小鼻子。

衛子熠伸出手,戳了戳三寶的手臂。

三寶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他的意思,便放開衛擎,和幾個哥哥一起,退到了角落,把爹爹身邊的位置,讓給了娘親。

棠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衛擎。

衛擎看着她的小臉,心中也滿是不舍,伸出手,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

棠鯉從袖子里取出一枚護身符,用紅繩吊著,是她上次和蘇夫人一起去寺廟,求的。

“相公,這護身符你收着。”棠鯉道。

她最大的願望,便是她相公此行順遂。

衛擎低下頭,由着棠鯉將護身符掛在他脖子上。

衛擎將護身符放入衣服里,然後放在緊貼心口的位置。

兩人聊着天,不知時間流逝,直到刑部那些要和衛擎一起出行的人來了。

衛擎親了一下棠鯉的唇,然後翻身上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縱馬離去。

其餘人跟上。

棠鯉看着他們的背影遠去,然後消失,心裡空落落的。

棠鯉的小臉垮下來。

她知道此行,她相公有多危險。

望仙郡是長公主的地盤,全是她的人,她相公去,便是羊入虎口,危險重重。

但是,她相公大仇在身,背負為蕭家伸冤的大責,不能什麼都不做。

她相公不是什麼沒做,而是一直謀划著,此時,好不容易得來這麼個破局的機會……

長公主本身是他的仇家之一,而且長公主若是與皇帝反目,那對皇帝、長公主,還有依賴長公主的趙殊,都是一大打擊。

那縣令之子帶着血書來京城告御狀,此機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她相公敏銳地抓住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娘,我們回去吧?”衛子昂看娘挺着個大肚子站着,怕她累了,走了過來道。

棠鯉點了點頭:“回去吧。”

許珏和衛子昂扶着棠鯉上了馬車。

五個人坐在馬車上。

衛擎走了,五個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衛子熠打起精神,講了幾個有趣的故事,才讓大家分散了一些注意力,露出一抹笑。

“娘,您看前面,就是我剛說的書生夜會狐仙的小紅樓。”衛子熠道。

衛子熠撩開帘子,棠鯉從窗戶往外看去,便看到一棟精緻的紅色的樓。

她的目光帶着幾分好奇。

這紅色的樓挺高的,大約有三四丈,紅色的窗戶上畫著仕女圖,很精巧特別。

“娘,這小紅樓裡面有很多藏書呢,主人是流月公子,我去過一次……”衛子熠頗為嚮往道。

棠鯉道:“這流月公子倒是風雅之人。”

“什麼風雅之人?就是個男寵!”

馬車外,有一穿着像讀書人模樣的人聽聞,滿臉不屑。

男寵?

棠鯉面露驚訝。

就在這時,面朝著他們的窗戶突然大家,一抹白色的人影出現在窗戶上。

那人大約二十四五的年紀,眉目清俊,身上帶着一抹書卷氣,如朗月一般,只是眉目清冷,眼神裡帶着一股淡漠,有一種孤獨冷傲的感覺。

那青年的目光飄了過來,那站着歇息的讀書人,臉色一變,快步走了。

難道這就是……

衛子熠走下馬車,朝着那窗戶上的人作揖,那窗戶上的人微微頷首,便關上了窗戶。

衛子熠坐上馬車。

馬車繼續前行。

走出一段距離,衛子熠才開口:“娘,流月公子是長公主的那個……小紅樓也是長公主為他修的。不論流月公子如何,他是個很有才學之人。他會邀請一些人去小紅樓讀書論道……不過我就參加了一次,就沒再辦了。”

棠鯉驚訝,想到剛剛那眉目清朗的青年,居然是長公主的男寵?

她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看向衛子熠:“為何只去了一次?”

“很少人參加,參加的人都會說些陰陽怪氣的話,看不上流月公子。既看不上,為何要參加?參加了,又為何陰陽怪氣?搞得我們這些愛書之人都看不到了。”衛子熠嘟囔着道。

“娘,其實流月公子挺有才學的,他若是去參加科舉,肯定能考中功名,不知他為何要……”衛子熠很是不解。

棠鯉摸了摸他的腦袋:“各人有各人的選擇,而且有些人,或許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