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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在十二世紀中葉爆發了爭奪皇位的‘保元之亂’,最後被武士平清盛得利,掌握了日本政權,天皇被架空,日本從此進入了幕府時代。在這次保元之亂中,日本皇族出身的武士源為朝被平清盛擊敗,被放逐伊豆大島,在那裡他娶流求大里按司之妹為妻,但他野心不滅,企圖再亂,最後被處死。他死後,其妻攜子輾轉逃往流求,其子更名為舜天,舜天長大擔任浦添按司一職,在流求內亂中,他趁勢統一全國,自稱舜天王,執政至今已經五十年。

現在的流求依然處于氏族社會晚期,刀耕火種,生產力極為低下,居民大半為捕魚為生,這一日幾個漁民從海邊逃回,抬着一個中箭的男子,直向王宮奔去。

所謂‘王宮’不過是一座小山下,依山勢用巨木搭建的數十間木屋,住着舜天王和他的一群妻兒,控制了小流求五十年,舜天王已經到垂暮之年,這兩年他身體急劇惡化,離大限不遠,他幾個兒女間的爭權之戰也愈演愈烈,上個月甚至還死了兩個,手下士卒也各自擁立,舜天王其實已成傀儡,每日只躺在王宮裡奄奄待斃,外面發生的一切,他渾然不知。

“什麼事?”

正在王宮外巡哨的舜天王長子察寧突然瞥見一群漁民抬着個擔架朝這邊奔來,個個臉上驚惶不安。

漁民們也看見了他,急撲上來跪下道:“大王子殿下,山南島出現大隊船隻,有來歷不明的敵人已經侵佔了南島,這位兄弟冒死渡海來報。”

一名年長的漁民見大王子半信半疑,突然想到一事,急忙去推躺在擔架上的報信人,卻發現他已經流血過多而亡,不知是誰多事拔去了他身上的箭矢,幾個漁民見死了證人,焦急害怕之下,竟互相指責推攘起來。

“別鬧了!”察寧面目陰沉,他仔細地看那屍首半天,一個念頭爬上心間:“難道這是老三的調虎離山之計不成?”南山島是三王子察巴的封地,他知道北山島的老二和老三最近有聯手之意,若自己帶兵去了南山島,豈不讓北邊的老二趁虛而入?

察寧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按父親的意思,把三個島分封給三個勢力最大的兒子,其他兒女妻子都歸長子,但所有的兒女都不肯接受,有封地的心不足,無封地的更不甘,上月的一次衝突,老九和老十就被亂軍所殺。

“事到如今。得先下手為強!”察寧的眼睛盯着那具屍體,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進腦海。

他向旁邊的衛隊長附耳低語幾句,那衛隊長一邊點頭一邊眼露凶光瞄向幾個漁民,待大王子走後,衛隊長一揮手,上百名士兵揪扯着幾個漁民進了密林,很快一陣慘叫,一群漁民便被滅了口。

舜天王正在閉眼回憶從前的美妙時光,在他數十年的統治里,他玩過的女人數不勝數,甚至百姓成婚,那新娘的初ye,必須獻給國王。他的嗜色之癮來源於他的父親,一個力大無比的神箭手,幼時曾被父親抱在懷裡,大聲地告訴他,他有着日本皇室的血統,是日本源家的嫡傳。

舜天王嘆了口氣,這幾日他一反往日的神志昏沉,大腦里異常清明,許多幼時的事情都被他回憶起來,父親幾次來召喚他。“難道、難道我大限已到?”

他心中恐懼起來,他還不想死,自己七十有二,按母親的算命,他是死於兵災,而現在天下太平,哪有什麼兵災。

“我應該還能活十年!”舜天王又想到了那幾個美貌的小娘,再過一兩年,她們便已成年,突然間,他的心中躁熱起來。

屋外有腳步聲傳來,好象是大兒子,只聽他喝退了幾個宮女,‘吱嘎’一聲,推開門走進來。

“你要幹什麼?”

舜天王猛地瞪大了眼睛,乾癟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他看見兒子拎着一把名晃晃的日本刀,獰笑着向自己走來,後面站着一群士兵,還抬着一具屍體。

“父親病痛纏身,兒特來解除父親的痛苦!”

房間里本來陽光充足,但這一刻卻顯得異常陰森恐怖,察寧臉上扭曲,緊握刀柄,一步步向床頭逼來。

“你、你殺了我,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舜天王拚命向後退縮,但他渾身乏力,竟一下也動不了。

“嘿嘿!”察寧一陣冷笑,他手指後面那具屍體道:“可不是我殺了你,是老二派刺客來殺你的!你去陰間地府可要記牢了。”

“饒……”命字還沒喊出口,舜天王只覺胸前一涼,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胸前的刀,他突然記起,這柄刀還是兒子十六歲時,自己送他的生日禮物。

“我果然是死於兵災!”舜天王喃喃地念出最後一句話,便仰頭死去。

“通告全國,二王子派刺客弒父,國王傷重不治,還這個刺客。”察寧猛地拔出刀,小心拭去血跡,指着那報信人的屍首道:“把他示眾三日!”

察寧心滿意足地望着這所王宮,從此時起,這裡所有的女人就正式屬於他了,看着父親醜陋的屍體,他厭惡地吐口唾沫,不得已,又緩緩跪下,伏屍嚎啕大哭起來。

“父王!我來晚一步,你死得好慘…….!”

哀聲在宮殿里回蕩,彷彿在預示着這個王朝的覆滅。

夜間,整個島國都沉浸在國王去世的哀痛中,但他們卻不知道,更大哀痛已經迫在眼前,數十艘戰艦護衛着四艘龐大的運兵船,緩緩向中山大島逼來。

平海匪後,水師又回島休整三日,隨後五千琉求駐軍的精銳登上大船,在山東水師的拱衛下,揮刀向小流求群島進發。這次滅小流求的主將還是劉整,副將為琉求駐軍果毅都尉楊廉,李思業的意圖很明顯,若拿下小流求群島,就將由楊廉駐防。

趁着夜色,一船一船的士兵被送上島,只一個時辰,海島上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列着整齊的方隊,透出無可匹敵的殺氣,在隊伍前方是幾排筆直高大的椰子樹,拖着長長的身影,彷彿是守衛海島的高大衛士。

“大將軍有令,王室家族一律格殺無論!抵抗者,也格殺無論!”劉整在做最後的動員,隨即一揚手:“出發!”

刀隊、槍隊、弓弩隊、突火槍隊,士兵們依次出發,穿過椰樹林,向王宮方向掩殺而去,許多人家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探頭看了看外面,又急將窗關緊,有些不更事的,提着魚叉,大呼小叫沖了出來,卻被一槍戳翻,再也沒有聲息。

在靠近王宮處時,振威軍遇到了敵軍的頑強抵抗,國王的衛戍部隊約三千人,大多使用弓箭,箭法嫻熟,躲在密林中向逼近王宮的振威軍放箭。

在王宮前面有一高高的大刁斗,上面有五名士兵在指揮着敵軍的弓箭方位,不管振威軍怎樣躲閃,密集的箭雨總如影隨至,幾次都將振威軍死死壓住,不斷有士兵中箭倒下。

“讓我來!”

校尉張百勝沖了上去,他便是射箭比賽的頭名,見己軍竟輸在弓箭上,如何心甘,他挽起長弓,連着三箭射去,只聽三聲慘呼,幾個黑影高高墜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好箭法!”劉整大聲驚嘆,刁鬥上的人都有盾牌防護,能在百步之外穿過縫隙斃敵,箭法確實高超之極。

張百勝靦腆笑笑,換了一把硬弓,又取出一枝月牙箭,這是海戰中專射纜繩用的,他緩緩後退一步,雙臂較勁,拉開硬弓,藉著微弱的月光,瞄準了百步外刁斗下那根白色的纜繩。

‘嗖!“箭如閃電般射出,正中纜繩,將它截為兩段,刁斗劇烈地晃動兩下,轟然落地。

一眾官兵看得嘴張開老大,半天合不攏來,隨即歡聲大作,劉整拍拍他肩膀贊道:“此戰以後,我推薦你進主公的親兵隊,這等人材,千萬不能埋沒了。”

張百勝大喜,隨即建議道:“敵軍眼睛已失,此刻若用突火槍打,豈不便當!”

“好!聽你的。”劉整回頭大吼道:“用突火槍打!”

一聲令下,數百名突火槍兵,開始輪番向林中射擊,巨大的爆炸聲幾乎要將整個島嶼杴翻,無數流求男人慾舉刀沖入戰鬥,卻被他們的母親、妻子死命拉住,老國王已經死了,他們兄弟相殘,誰死了都是活該。原來,大部份島民都以為是這是奪位之戰,這也難怪,畢竟流求王國還從來沒有被外敵入侵過。

突火槍慢慢地沒有了效果,密林中的士兵已經適應過來,他們躲在樹後或爬上樹,以避開奪命鐵丸射擊。

“我們分兵兩路,楊將軍,你率本部繞過密林,奪取王宮,這邊交給我來收拾。”

“是!”

楊廉低聲喝令,率領二千士兵繞道向王宮殺去。

待楊廉走後,劉整望着頑抗的敵人,冷笑一聲,以為躲在林子里,他就沒辦法了嗎?

“去!把火器全部搬來。”

木怕火,在震天雷、火槍、火箭的輪番轟炸突擊下,密林里燃起了衝天的大火,火光中不斷傳來垂死的慘叫,從另一面逃出的殘兵卻被埋伏的弓弩手亂箭射翻在地,兩軍對決,竟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李思業的座船靜靜地停泊在幾里外的海面上,他凝視着海島方向,彷彿目光能透過夜色,目睹整個海島上的戰鬥。這是他給劉整的最後一個機會,若他還不能令他滿意,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撤掉他,不管他在歷史上是怎樣有名。

島上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被夜風送入他的耳中,緊接着是衝天的火光,隱隱約約可聽見人的哭叫。

“但願他能下得了手!”李思業自言自語道。對付這種海外民族,一味講求仁義,只能被視作軟弱可欺,須先把他們殺怕了,再用物資來籠絡,以後再慢慢用文化和通婚將他們完全同化。

劉整這一次沒有讓他失望,天快亮時,他已經結束了全部戰鬥,士兵、王族、民眾被殺的,約五千多人,而自己僅死了幾十個,傷一百多,都是被密林中的冷箭射中,察寧是在他父親的寢宮裡被砍死,他至死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接下來的幾天,振威軍掃清了所有的海島,在臘八節的前一天,整個小流求群島就徹底被振威軍佔領。

隨後,李思業升楊廉為都尉,命他為流求團練使,率軍兩千駐紮小流求,並派人扮作海匪,騷擾北上的宋國商船,又命吳良才率四艘大船南下呂宋島伐木。待一切都安排妥當,李思業隨同山東水師,返回了萊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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