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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莊園。

唐政直到傍晚十分才醒過來,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給唐唯去了一個電話。

他有多久沒睡得這樣安穩過了?

又有多久沒這樣神清氣爽過了?

奇經八脈好像突然被人打通了,身體機能像是被修復重置過似得,垃圾內容被清空,身體重新恢復運轉。

他是一個務實的人,從來不去想象或者幻想沒發生過的事情。

病了這麼多年,看遍名醫,誰都束手無策,他就從來沒幻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病還能好,但現在,他竟然覺得自己真的能好起來。

獵犬“將軍”將下巴擱在床沿,謹慎地搖着長尾巴。

唐政打完電話,才揉了揉它討好的腦袋,試着站起來。

“汪汪!”

將軍像是怕他摔着,興奮地沖門外叫喚。

老管家聽得動靜,推門進來,就看到他家爺穩穩噹噹地站在床邊,面色紅潤,器宇軒昂,再也不是那個風一吹就會倒的病秧子。

“唐爺!”

老管家一時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別瞎高興,那位說了,我還得接受後續治療才能剔除病根,葯呢?熬好了嗎?”

老管家從他嫌棄的口氣里聽出了一絲希望和驕傲。

“熬好了熬好了!”

這可是他家唐爺第一次主動要葯吃,老管家喜不自勝。

以前的葯,連醫生都只能試試看,病人又哪裡會有積極性,但這次不一樣了。

他趕緊將葯端過來,“這是剛熬好的,她說您三個小時就能醒過來,我掐了時間,剛剛好。”

那小姑娘簡直就是神醫!

唐政喝葯,老管家又拿出一個小冊子,“這是小神醫留下來的注意事項,說爺您現在身子虛,必須將養着來,過一兩個月才能像正常人一樣造。”

唐政接過,那字跡剛勁有力,還真不像是個小姑娘寫得出來的。

老管家看着歡喜:“她還交代說,以後的治療會交給盧家,一切都會安排妥當,讓您別擔心。”

唐政的嘴角微微翹起,這還是個細心的小姑娘。

直到唐政吃了葯,活動了一下筋骨,老管家才一拍腦門說:“差點忘了,一個姓季的先生找您。”

“姓季?”

“叫季鳴,我看他是個醫生,就沒趕他走。”

季鳴?

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裡聽過。

“他還在?”

“嗯,等了兩個小時了。”

以季家人那桀驁的家族傳統,能這樣等一個人兩個小時,說沒目的他都不信。

上次那場宴會他雖然沒去,但唐譽將發生的事巨細無遺地告訴了他。

季初涵偷了沐景山的九幽葵,還想用九幽葵威脅沐景山就犯,這筆賬他可是清楚記在黑本本上的。

現在季家人上門無外乎就一個目的,在他們失去裴家和薄家的支持後,想再找個家族做後盾。

帝都四大財閥三大貴門,是最有影響力的家族。

四大財團他們已經得罪兩個,顧家和薄家又被上面牢牢掌控不好插手。

三大貴門裡,雲家如日中天,不可撼動,誰都威脅利誘不了,秦家有個老古板,倔得讓人無縫可鑽,只有沒落的唐家能讓他們下手。

唐政悠閑地拿起書,輕敲扶手,不再理會,“他想等,就讓他等下去吧。”

他既不趕人,也完全沒有要去見人的意思。

這種待遇,通常只有他很不待見的人才有資格享受。

老管家也覺得他家唐爺需要好生將養,不適合跟季家人搞陰謀詭計。

於是他出到客廳,告訴季鳴:“唐爺已經醒了,只是他手頭上還很多急事要處理。”

這說法就相當委婉了。

季鳴答:“沒關係,我可以等。”

季家的人他不待見,但是,季家卻是他在國外行走的一大助力,他再不待見也不能讓它這樣倒下去。

何況,季初涵還是他親妹妹,她搞出來的爛攤子,他得收拾。

現在,他需要一個強大的助力,將季家從這個泥潭裡拉出去,並且能幫助季家重新走向輝煌。

季鳴從來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他敢登門,自然是有能讓唐政跟他合作的資本。

“我聽說唐爺身體不適,今天,我是特地為唐爺的病來的。”

“哦,是你治嗎?”

老管家不以為意,這些年有很多人都打着這個幌子來見唐爺,最後不過是想跟唐家拉近關係罷了,從來不見誰真有本事治好他的。

何況,季家剛爆出不經病人同意拿病人試藥,還掩蓋各種醫療事故,現在誰敢請季家人看病?

季鳴:“盧老九都治不好的病,我哪裡敢妄斷?”

老管家:“那是?”

季鳴淡定說出幾個大字:“鬼醫聖手。”

一字一頓,清楚明晰,老管家想聽錯都難。

這回,老管家終於不淡定了。

“我這去告訴唐爺,您稍等!”

看看,連稱呼都變了,這就是鬼醫聖手的威懾力。

治好唐政的病,他就是唐家的救命恩人,以後唐家就能為他所用。

季鳴喝了一口茶,心情甚好。

果然,唐政聽了鬼醫聖手的消息就出來了。

“你真能請得到鬼醫聖手?”

“是的。”季鳴沒有多透露一點信息。

唐政盯他,滿眼儘是探究。

四大財閥三大貴門傾盡全力都挖不出來的鬼醫聖手,季鳴怎麼會找得到?

季家若真有鬼醫聖手做後盾,季家還真就倒不了!

季鳴從唐家出來,天色已晚,但他沒回家,而是驅車去了華科院,將寫好的一封信交給門衛。

信封上就一個行字:to xuan。

“告訴沈院長,我知道她在這裡。”

門衛心尖兒一顫,之前沈均還特地給他們發了季鳴的照片,讓他們看見這個人就攔住,不讓他進來,結果,人家就像早就算好了似得,壓根不要求進去,直接寫了一封信。

四個門衛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決定將書信送了進去。

顧卿卿剛吃完晚飯,就收到了這封書信。

當然不是原本,而是沈均為她拍攝的圖片。

一般來說,外面送給小祖宗的東西,他們都不會給原版,因為怕原件里被人做手腳,比如搞點什麼劇毒物質或者搞個什麼定位追蹤之類的。

書信就一句話,“遇到困難,可以找我。”

很簡單,卻很有誠意。

顧卿卿想起今天在蘆葦盪碰到的那個陌生男人,翻出口袋裡被揉得皺巴巴的名片看了看,頓時就明白過來了。

這,就是季鳴,那個送了她純金鳶尾花的人,也是季初涵的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從這封信里,她竟然看不出他的心機。

裴宅,裴司宸突然打了個噴嚏,拿出手機,看看跟小姑娘的對話框里躺着的那十萬,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些心虛,隨手又轉了十萬過去。

收到錢的顧卿卿嘴角動了動,立刻把季鳴拋諸腦後了。

【你若再給我發幾個紅包,我就原諒你。】

裴司宸拿着手機笑了,【乖,別鬧,早點睡覺。】

顧卿卿:……

就好鬱悶,是不是她不搭理他,他還有可能給自己發紅包的說?

裴司宸收起手機,回頭,就看到不知道在他身邊站了多久柏木。

柏木端着水杯拿着藥瓶,默默地將葯遞給他,作為過來人,他覺得有必要教教他家裴爺如何哄小姑娘。

於是他說:“通常情況下,發紅包是有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