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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扶蘇將花無影推至一旁,狠狠地白了花憐一眼,而後一把將那明黃色的聖旨摳了出來。

“佳敏郡主蕙質蘭心,秀外慧中,特賜封為安寧公主,即日起公主監國……”雲扶蘇只把那聖旨顫抖着死死地捏在手裡,這才騰出功夫來暼了眼榻上那自己從小到大最為尊敬和愛戴的父皇。

不管聖陵帝對雲扶蘇多麼的不喜和百般挑剔,雲扶蘇心中從未對這個父皇有過一丁點的忤逆之心。

花無影雖然猜不出這聖旨上是何內容,只看着雲扶蘇這般反應,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殿下!”花無影想要寬慰雲扶蘇一二。

“都給孤下去!”雲扶蘇一聲令下,花無影識趣地退下,花憐眼看着雲扶蘇這架勢,若是聖陵帝落入他手中,還能得好。

“殿下,皇上也是一番苦心啊!”花憐還未抓住雲扶蘇一片衣角已被雲扶蘇一腳踢出了門外。

花無影自然是個有眼色的,一個眼神示意身旁的御林軍。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將人帶下去,莫要污了殿下的眼。”

養心殿中終於剩下了聖陵帝與雲扶蘇父子二人。

雲扶蘇坐在榻前,記憶中,雲扶蘇好像從未與聖陵帝如此聊過天。

先前聖陵帝眼中,雲扶蘇不過是一個不成器的太子,無可奈何的暫時充門面的儲君,雲扶蘇甚至不敢確定,有沒有那麼一刻,在這個父皇眼中,自己還是他的親生兒子。

聖陵帝看着雲扶蘇的眼神里,從來只有居高臨下地君臣之禮,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半點父子一個之情與關慰。

如今聖陵帝就這般奄奄一息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雲扶蘇原本應該恨透了他,卻在那交匯的視線中忍不住揚起一絲苦笑。

“父皇還真是這個時候了,還想着與兒臣作對。如今兒臣與飛飛大婚已成,即便是父皇賜封飛飛為公主監國,與兒臣監國,又有何分別呢?父皇如今難不成賣兒臣一個好,都不願意?”雲扶蘇原本勾起的嘴角瞬間變了一副狠戾的模樣。

聖陵帝想要伸出手指來指向這個欺君罔上的不肖子孫,奈何手指好不容易伸出來就被雲扶蘇扯起被子掖進了被子里。

雲扶蘇這看似父慈子孝的動作中,落入聖陵帝眼中卻是再明顯不過的威脅。

若是父皇你識趣倒還好,孤不介意父皇再頤養天年幾日,若是父皇你還是這般淘氣,指不定哪日,這被角沒過的只怕是不止是手指這般簡單!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牲!”聖陵帝支支吾吾了半會,才勉強吭哧出這幾個字來。

雲扶蘇原本還想着回東宮入洞房,畢竟大婚之日,要飛飛等得太久了,可是不好。

被聖陵帝如此一句畜牲地罵著,便再壓制不住好脾氣。

“父皇罵得好,罵得妙,罵得呱呱叫,孤若是畜牲,父皇你又好得了多少?”雲扶蘇一把扯起那被角趁勢向上,眼看着只要再向上一點,往下隨手一壓,父皇他早晚是要死的,兒臣不介意提早一些送父皇上路。

聖陵帝當真是怕了,倒不是怕死,活了這麼大歲數,早已看慣了生死,只是還有一個心愿未了,朕還不能死。

蘇兒這個畜牲,想要如願,朕偏偏不得讓你如願。

雲扶蘇終究沒有下去了手,父皇越是不待見孤,孤越是要他親眼看着,他最不待見的兒子,如何名正言順地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如何成為一個明君,守護好我大陵江山社稷,百姓平安。

“你,你不能……”聖陵帝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扯住了雲扶蘇的衣袖。

雲扶蘇心頭一顫,只將那蒼老的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扯了下去。

“父皇不妨說說,還有什麼事是孤不能的?”雲扶蘇難得心平氣和。

“蘇兒不能碰佳敏她,她是你的……”不等聖陵帝將話講完,雲扶蘇猛然記起自己小時候無意中闖入養心殿看到的一幕。

原本雲扶蘇只是以為聖陵帝與柳傾城有染,卻萬萬沒有想到……

“佳敏她,她是朕的親生骨肉,是你的親妹妹……”聖陵帝示意雲扶蘇在枕頭底下翻出了那枚耳墜,就是聖陵帝在比武場上拾到的那枚,當初聖陵帝送給柳傾城的定情信物。

二人約好了,將來若是生個女兒,就將這耳墜傳給他們的女兒。

雲扶蘇猛地退後了幾步,他不信,一個字都不信。什麼狗屁的親兄妹,怪不得父皇對飛飛素來偏愛,原本雲扶蘇還懷疑過,原來如此。

既然父皇早就知道飛飛是他的親生女兒,為何還會有當初的賜婚,雲扶蘇這才想起那個得鳳星者得天下的預言,父皇還真是煞費苦心,為了這江山社稷,沒有什麼是他捨棄不了,做不出來的。

甚至於要自己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

雲扶蘇忽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竟然如今大婚已成,父皇莫怪兒臣抗旨了!”雲扶蘇再沒有看過聖陵帝一眼,轉身而去。

孤從來不要什麼兄妹之情,飛飛是孤的,今日開始,就要徹徹底底地成為孤一個人的。

“殿下,不好了,西陵王已經逼近城門了……”

東宮

刀飛飛忽然生出了幾分慌張來,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至於嫁給誰還有什麼可在意的,這拜過堂,只差這洞房一步,便大婚已成。

“小姐!”靈兒忽然有些忍不住想哭,眼看着過了今日,小姐就要嫁為人婦,那太子妃的身份雖是看起來風光無限,卻也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庭院深深,鎖去了多少的美好天真,小姐她可會還是從前的小姐。

靈兒還沒等再說些什麼,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者一身大紅喜袍,靈兒也沒敢仔細看個清楚,便退了下去,誤了殿下與小姐的好事,自己如何擔待得起。

刀飛飛死死地扯着衣袖,深怕雲扶蘇接下來的動作。

刀飛飛左右等了半會,並沒有那般急不可耐地餓虎撲食,只聽聞那人先是小心地提起那酒壺,片刻便聽到了斟酒的聲音。

兩杯酒倒好,腳步聲越來越近,刀飛飛只感覺到呼吸不暢,彷彿要窒息。

“共飲合巹酒,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刀飛飛不知是不是錯覺,隱隱地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菊香。

這才想起先前雲誠曾在比武場上說過大陵四公子之事,那菊公子只知道身上有股雛菊香,有幸得見者少之又少,曾有少數人見過他的丹青,簡直是妙不可言。

那日岳仙居,那幅還裱在自己房中的人與豬的畫卷,那自己曾在曉月閣閣主身上聞到的雛菊香……

刀飛飛還來不及反應,一行溫熱已先落下。

“慕辰!”刀飛飛還來不及喚出,一杯合巹酒已經塞入自己手中。

那人輕輕地挽過自己的手臂,猛地一個抬頭,刀飛飛雖然有喜蓋擋着看不見,但也知道整杯酒自然是丁點不剩。

刀飛飛不由自主地微微仰頭,只將一杯酒飲盡。

刀飛飛哪裡知道,雖然是那微微仰頭的動作,那無意揚起的喜蓋露出那抹櫻紅的唇,落入某人眼中,只透漏着太多解不盡的相思。

眼看着喜蓋就要被掀開,刀飛飛只怕眼前這人是他,更怕不是他。就差那麼一點點,刀飛飛剛想着抬起頭,便可以驗證心中猜想。

好一陣頭昏腦脹,眼睛再提不起精神來,刀飛飛一頭便栽了下去,準確無誤地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慕辰,是你,對么?”刀飛飛雙眼迷離之際,只看到那一抹紅衣妖嬈,那張臉……

大紅喜袍之人不舍地吻去刀飛飛眼角的淚痕,而後是鼻尖最後只是蜻蜓點水般划過那抹櫻唇。

“世子,西陵王已經……”門外,青椒忙着稟報。

“我知道了!”夜離只將人小心地放好在榻上,掖好被角。

“飛兒乖,等我!”夜離再不敢看那榻上之人一眼,只怕是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帶她走,什麼萬里江山且與本世子何干,飛兒她能活倆月,即便是兩日,還是兩個時辰,飛兒去了,本世子只管隨她去了便是。

可是,本世子想她活着,飛兒還有她的責任和未了得使命,飛兒她不能死!

夜離剛剛將門合上,榻上之人一行細淚捻作珍珠不住地落下。

“殿下,小姐,不好了,西陵王他……”外面火光通天,亂成一片,東宮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靈兒這才剛剛推門而入,就看到刀飛飛大紅喜袍完好整齊地穿在身上。殿下他,怎麼沒看到他出去過?

“本妃知曉了!”刀飛飛哪裡顧得上與靈兒解釋什麼,只示意靈兒還不趕緊去庫房,將莫愁取出來。

管家費了好一番力氣想要安撫東宮上下宮人莫要慌亂,一切有殿下在。不曾想,眼看着宮人們跑得跑逃得逃。

直到那抹大紅喜袍黑夜之中迎風飄舞着,莫愁長槍在手,好一副巾幗不讓鬚眉的威嚴。

“想死的,門就在那裡,只管去管家那裡領好月例,不想死的,只要有殿下與本妃在,就可以保爾等無虞,不怕死的,這便與本妃一同殺出去,區區亂臣賊子,何以為懼?”刀飛飛眼看着有些人,已經心思動搖。

“待叛軍驅除,殿下定不會忘記諸位今日忠君愛國,守護社稷之功,到時候拜將封侯,自當**行賞。”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橫豎大不了一死,誰知道沒準這一賭,真就賭贏了呢。

“我等願誓死追隨殿下,全憑太子妃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