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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仇五後,胡壚和慕容燕師徒二人和一個雇來頂替仇五的車夫,一起離了鄆城縣。

胡壚吩咐了前往東京開封府,然後便躲在車中,仔細研讀那三卷天書。

這三卷古籍本身也是一件異寶,書頁全是用一種不知名絲線織成的絹帛,薄如蟬翼卻堅韌無比,又不懼水火侵蝕。

那上冊“道卷”中的神魂修鍊法門,名為“九天紫府真章”。

“紫府”即為上丹田,由眉心入內,一寸為明堂,二寸為洞房,三寸為紫府,其廣一寸二分,又名虛空一穴,內藏先天真一之炁。

神魂修鍊要旨,便是要借觀想之法寄託神魂於紫府,而後采煉天地元氣,反哺紫府內的先天真一之炁,滋養神魂孕育元神。

胡壚前世也曾得到一篇凝練神魂的“寒玉煉魄訣”,他能夠晉陞入微之境,也多有修鍊此法而使神魂壯大之功。只可惜此法訣只是殘篇,缺少煉炁化神的關節竅要,如今看了“九天紫府真章”,才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中冊“法卷”記載的一百零八種神通法術,合稱“九玄斬邪秘籙”,大至移星換斗、搬山倒海,小至役獸驅鬼、魘鎮託夢,稱得上包羅萬象,變化無窮。

胡壚已活了四世,三世都修行到當世無敵的境界,神魂之壯大遠超尋常入微大宗師。以此基礎進軍道法修行之途,實是事半功倍,差不多是水到渠成地窺得門徑,很快已能初步運用“九玄斬邪秘籙”中幾種威力不大卻各具玄妙的小術。

下冊“兵卷”中的排名布陣之法名為“六甲奇門總樞”,講的是憑藉奇門之理、六甲之靈,將天時、地利、人和之力化為陣法,幻滅生殺,俱在布陣之人一念之間。

胡壚深通易理,轉攻六甲奇門之術也頗易上手,短時間內已經略有了一些收穫。

慕容燕知道師父在研讀新得的天書,便也沒有打擾,只是一面護送騾車行進,一面自行揣摩已稍具雛形的九式劍法。

這一天師徒已離京東西路地界,進入京西北路的孟州。

車馬沿大路過了一座山嶺,前面山坡下有一條清溪,又有十幾間茅草屋依山傍水而建,茅屋旁是一片濃密柳林,其中一棵大柳樹粗有五六人合抱,樹身遍附枯藤,樹梢上高挑着一面酒旗,卻是一家村野酒店。

慕容燕看天色已近晌午,便想到這處酒店歇腳用飯。

她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個樵夫正在伐木採薪,便令僱傭的車夫過去問了問地方,得知是名為“十字坡”的所在。

正要向師父請示時,胡壚卻已先從車中出來。

他下車後向著那出酒店張望一陣,臉上神色便有些難看,轉頭向慕容燕吩咐道:“燕兒,你去將那酒店中上下人等全部制住,尤其不可走脫了店主夫婦。”

一旁的車夫固是嚇了一跳,慕容燕也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但她已知道自己的師父最是神通廣大,或是已經察覺了什麼不妥,當即答應一聲策馬上前。

那酒店門前的窗檻邊坐着一個婦人,遍插釵鈿滿頭金光燦然,穿綢裹絹一身“豪”氣迫人。

遠遠地看到慕容燕錦衣華服,佩寶劍,騎名馬,她的雙眼登時一亮,忙向內招呼道:“當家的,有肥羊到了!”

裡面應聲走出一個中年漢子,循着婦人手指的方向張望,臉上現出些躊躇之色,低聲道:“娘子,來人似是武林中人,一旦失手恐有後患。”

婦人啐了一口道:“憑老娘祖上傳下的麻藥,任他是何等人物,也只是砧板上的一塊臭肉。你仔細看些,那小子頭上的明珠、身上的寶劍、胯下的白馬都不是凡物,少說也值萬金之數。做了這一筆買賣,咱們下半輩子都吃喝不盡了!”

漢子目光閃爍,低聲道:“那便幹了,只是需多加小心!”

“放心,一切都在老娘身上!”婦人眉開眼笑,隨即高聲叫道,“人都死哪裡去了,還不出去迎接客人!”

在她這一聲吆喝里,漢子轉會櫃檯後面,裝模作樣地翻看賬簿,一個圓頭圓腦一臉精明相的夥計則答應一聲,快步出門,笑臉迎向馬到近前的慕容燕。

“這位客爺,小店……”

慕容燕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既然師父已經有了吩咐,她便只有聽命照辦。

因此不等那夥計將一句話尚未說完,她連鞘的長劍已經點中了對方穴道。

不再理會那瞬間變成木雕泥塑的夥計,慕容燕翻身下馬,徑直走向酒店門口。

“是硬點子上門,抄傢伙!”

那婦人看得清楚,登時變色高呼,隨即從裙下取出兩柄貼身暗藏的牛耳短刀,第一個衝出酒店。

那漢子也從櫃檯下抄起一根齊眉短棍,跟在婦人身後出來。

又有七八個夥計聞聲從各處趕至,手持刀棍將慕容燕圍在當中。

慕容燕環視眾人,冷然道:“難怪師父要我拿下你們,原來這是一處黑店!”

漢子見這少年出手便是極高深的點穴功夫,實在不願樹此強敵,於是賠笑拱手道:“這位公子或是有所誤會,在下……”

慕容燕卻哪有工夫聽對方羅唣,手中長劍倏地出鞘化作漫天青色劍芒向四面八方擴散。

那些夥計不過是些稍通武藝的壯漢,哪裡接得下如此精妙劍法,只是覺得眼前青芒耀眼、體外寒氣逼人,隨即感到身上一下輕微刺痛,便再也全身僵硬再也動不得半根手指。

倒是那對夫婦有些手段,一舞短棍,一揮雙刀,居然將慕容燕刺向他們的劍勢攔下。

“有些意思,想不到僻野山村,竟藏着你們這兩個高手!”

慕容燕有些意外,卻並沒有停手,劍光匯成一條滔滔長河席捲正向後飛退的兩人。

那夫婦在江湖上雖稱得上高手,卻如何敵得住慕容燕的這柄長劍,咬牙硬撐了六七招後,仍不免遭劍尖吐出的一縷劍氣刺中穴道,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時胡壚已經令那戰戰兢兢的車夫驅車來到近前。

慕容燕迎上前稟道:“師父,這裡怕是一間黑店,該如何處置他們?”

她在問話的同時也有些納悶,如今天下不靖,因走投無路而落草為寇者多如牛毛。

他們一路行來,也見到不少或佔山為王、或據水為盜的強人。

只要沒有不開眼惹到自己頭上,師父都沒有多少興趣理會,為何偏偏對一間小小的黑店“青眼有加”?

胡壚嘆道:“這酒店的後院有一處地窖,你自己去看一看,便知該如何處置這些人。”

慕容燕帶着些疑惑去了後院,不多時面色慘白的轉了回來,想到那壁掛人皮、梁懸人腿的地獄般場景,饒是她心志堅如鐵石,也難以控制地生出要嘔吐的感覺。

胡壚望着被制住穴道的眾人,搖頭道:“貧道怎都想不出,你們是出於怎樣的心理,才會將同類當做豬羊般宰割供人啖食。既然你們泯滅了人性,貧道便只能剝奪你們做人的資格了。”

說罷他將大袖一揮,這些人俱都如紙片般飄飄蕩蕩落入酒店之內。

隨即他張口噴出紅通通的漫天烈焰,霎時將十幾間茅屋盡都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