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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華宮內苑,顧琉倚坐在床榻上,小口咽着巨苦的中藥。

“我不想喝了。”顧琉五官擠作一團,一邊推着長孫涼澈遞葯的手,一邊猛地搖頭。

本來為了養身體,她一日就要喝三副葯,這次攤上落馬受驚這事,太醫院又給開了新方子,喝葯比吃飯還勤,簡直苦不堪言啊。

“最後一勺。”長孫涼澈使了使眼色。

長這麼大,她顧琉最會的就是拒絕別人,可如今長孫涼澈一雙溫柔如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個“不”字在喉嚨間徘徊了幾圈,又被她硬生生的給咽了下去。

顧琉微微啟唇,苦澀味道灌了進去,引得她一陣咳嗽。

“咳咳……皇上,我現在精神好得很,頭不暈眼不花,身體比起落馬之前還要壯實幾分呢,明日這葯我就不喝了。”顧琉拽着長孫涼澈的胳膊討價還價道。

她顧琉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到苦和辣,她要是早知道來了這世界還得受這罪,還不如在上個世界多住幾天享受享受。

“一切都是宿主的選擇哦,當然了,任務結束您也可以在這個世界好好享受。”系統趕緊出來甩鍋,生怕顧琉又怪罪於他似的。

問啥啥不會,屁話倒一堆。

“滾滾滾,別壞我興緻。”顧琉一個眼刀甩了過去。

長孫涼澈放下藥碗,攬着倚在自己肩頭的顧琉,笑的寵溺,“都聽你的,你若不愛喝那便免了。”

大掌在她肩上輕輕的摩挲着,顧琉只覺得所經之處撩起一陣暖意,不自覺的往他懷裡鑽了鑽。

“皇上,臣妾有個問題一直想問。”顧琉懶散的說道。

“你說。”

“皇上對我一直心有忌憚嗎?”話鋒一轉,顧琉突然蹦出這句。

一直以來,長孫涼澈對她的寵愛多過後宮任何一個嬪妃,但長孫涼澈不是昏庸無能之人,單憑他對太后一事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他對長孫御一直有所防備,花念語是長孫御的人這事他也必定知道。

不然為何每次她有意親近他時,儘管他極盡溫柔,她還是能隱約嗅到他身上的疏離之意。

想要完成任務,非得將長孫涼澈心結打開,把他拿下不可。

只是,許是這問題藥效太大,長孫涼澈默不作聲,沒有回答。

或許說,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

顧琉抬頭望了他一眼,氣氛有些尷尬。

“看來臣妾猜對了。”顧琉輕嘆一聲,有點氣餒的說道,“臣妾本就不該妄想能得到皇上的真心,皇上對臣妾百般萬般的好,都只是因為皇上想找個寄託吧。”

“這個寄託可以是臣妾,自然……也可以是其他人。”顧琉頭埋在他的胸膛,能清晰的聽見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不會是其他人,也不可能是其他人。”長孫涼澈慌忙否認,彷彿晚了一步,就會失去她一般。

扶在她肩頭的手突然收緊,顧琉禁不得眉頭一皺。

“其實當年的秀女名單上根本就不該有我,我能進皇宮根本就是一個錯誤。”顧琉指尖繞着長發,緩緩說道。

“剛入宮時,我閉門不見君,卻日日夜夜的想着能出宮和心上良人在一起,又日日夜夜的想着這枯燥險惡的後宮裡,我將如何度日如年。”

顧琉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花念語初入宮時的回憶裹挾着情緒一同向她湧來,心口莫名疼了幾下。

長孫涼澈靜靜聽着,怕打亂了打的節奏似的,連呼吸也跟着放慢許多。

“可世事難料,人心總是會變的,當年與我海誓山盟的人轉眼就另尋新歡,十幾年的情誼被他棄之如敝,我竟還傻傻的從自己身上找不足之處。”顧琉苦笑一聲,淚水頃刻浸濕了眼眶。

“你只當他沒有福氣。”長孫涼澈意外安慰了一句。

顧琉猛地起身與他平視,想要看清他眸中深處隱藏的感情,卻怎麼也分辨不清。

在這深宮之中,妃嬪眾多,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與他講前塵往事,因為她們從未想過要得到皇帝的真心,她們想要的,只有無盡的榮寵。

可花念語與她們不同。

“我還以為皇上聽了這些,會殺了我。”顧琉怔怔的看着他,男人都不喜歡女人在自己面前提其他男人,更何況他不是普通男人,他是長孫涼澈,當朝皇帝。

“為什麼與朕講這些?”長孫涼澈轉開話題。

他知道她心中的“良人”正是長孫御,知道她與他青梅竹馬的感情被利用,才被迫進了宮,被迫成了他的妃子。

顧琉深吸了一口氣,眉眼間暈開淡淡笑意,“因為我看開了,也放下了,明明眼前就有良人,何必去尋那花間野草?”

他的漆黑的瞳孔,多了一種異樣的感情。

攬在他脖頸間的手緩緩下移,停在了他金絲鑲邊的一字盤扣上,指尖如花間跳躍的蝴蝶一般輕輕一繞,盤扣被解了開。

“皇上一直對我很好,可從前我心思不純從不敢對皇上表露真情,如今我才明白,我既進了這後宮,皇上就是我的夫君,我不求你我能同尋常夫妻那般濃情蜜意,只求能真心相待,生死相依。”

自從她踏入宮門,每次與長孫涼澈的獨處時間,她都焦慮萬分,她不敢違背長孫御的無理要求,卻敢一次一次違抗君命,將他拒之門外。她心心念念着早已變質的感情,卻看不見長孫涼澈卑微的付出。

或許每一個曾執迷不悟的人,都該給自己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這話送給長孫御,也送給她自己。

顧琉一語言罷,手中的動作也跟着停了下來,她小手握着長孫涼澈半敞的衣襟,俯身貼耳軟語磨鬢。

“皇上……可願與臣妾共度良宵?”

長孫涼澈眉眼含笑,身體不受控制的快速升溫,溫熱的手從她的腰間掠過,三兩下將她的外衫退了去。

下一秒,長孫涼澈大掌一撈翻身而上將她壓在了身下。

“朕求之不得……”男人釋然一笑,低眸吻住了她的唇。

熙華宮裡,紅燭倒影,春光旖旎。

窗外雨夜裡的海棠,淅淅瀝瀝沾染了幾滴雨,雨珠沿着葉瓣順流而下,這盛夏的海棠,一如早春春如初綻時一般嬌艷欲滴,在風雨中愈發強勁粲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