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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已將烈陽鐵布衫煉成,氣血鼓動時,一身皮肉,粗如牛氈,運轉功法時,刀劍砍在身上,只留下一道白印。

與此同時,赤炎掌也有所成就。

此番修鍊,功法得當,他的一雙鋼琴家的美手並沒有煉出繭子,反倒因為磨掉了多餘的角質,顯得晶瑩剔透。

若拿到太陽下去觀賞,保管晃得許多大姑娘心事重重,小媳婦羞得合不攏腿。

如今單憑這雙肉掌,他能抽插得一鍋鐵砂騰起煙氣。

正是得益於赤炎掌小成,讓他擁有驚人的手速。

第四十日上,他還想繼續在煉房用功,劉氏不能忍了,非要他下樓來,晒晒太陽,說總是悶在房中研習夫子之道,未免太傷精神。

鄧獨秀領命,只得下樓來陪着母親說了會兒閑話,一起吃了午飯,

飯罷,鄧獨秀說要出去走走,劉氏塞給他個銀角子,囑咐他在外多玩會兒,最好吃了晚飯再回。

鄧獨秀出門不久,張元、宋野跟了上來。

這段時間,鄧獨秀雖閉關苦修,但都會挑個空檔,在院子里晃一晃,為的就是讓這兩條毒蛇安心。

此番他出門,不是靜極思動,而是迫切地想搞明白洪承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這段時間,他一直進行非人般的苦修,全因為洪承給了他如山的壓力。

洪承一日不除,他頭上懸着的那個達什麼之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落下來。

此時他有了相當的實力,有把握從容直面張元、宋野這兩條毒蛇,沒道理不找兩人探一探究竟。

轉了一圈後,鄧獨秀折回家中,母親正在午睡,翠荷在和面,準備包韭菜雞蛋餡的餃子。

蛤蟆公子沖翠荷招呼一聲,返回雜貨間,通過氣窗遠遠打望,兩條毒蛇轉上了街口的三江酒樓。

估摸着是料定鄧獨秀不會再出門,二人鬆懈下來,要去消遣一番。

鄧獨秀疾步下樓,出門往三江酒樓行去,路過張記雜貨鋪,買了一頂斗笠戴上。

他刻意鼓動氣血,堂而皇之地也上了二樓,選了個離二人不遠的地方落座,要了一壺酒四蝶小菜。

當今天下,紛亂四起,他這種裝扮的江湖客,多如過江之鯽,根本沒有人注意他。

張元和宋野盯梢鄧獨秀四十天,實在是被坑得不輕,一肚子委屈,藉著酒意就噴了出來。

初始兩人還有分寸,到得後來,罵罵咧咧起來。

話里話外,竟是在怪閆冰和洪承瞎眼,派了這苦差給他們。

聽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鄧獨秀得到了他想要的情報:洪承已派人去探誠意伯府,一旦誠意伯府那邊的消息一定下來,就要對自己下手。

鄧獨秀聯想到那位秦師叔,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和誠意伯府發生了聯繫。

局勢依舊晦澀難明,但鄧獨秀已經有了最基本的判斷:洪承要弄自己,不是為了私仇,而是想從哪個大人物哪裡換來好處。

弄明白這一點後,鄧獨秀心念電轉,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這念頭一冒出,便再也難以抑制。

他不再聽兩人說話,往桌上扔了一個銀角子,出了三江酒樓。

一路向西,繞到城北的一片白房子的地方,他就近找了個茶樓,上到了最高層,臨窗尋了個位子,一邊假模假式的喝茶,一邊觀察起那片白房子來。

那片白房子正是幽獄所在,前世他進過幽獄,對裡面的情況很熟悉,但對外面的環境布局,卻不曾留心。

此番,他來觀察幽獄外圍,不為別的,而是為自己進入幽獄,做最後的準備。

在他看來,如果洪承在等消息確定,就要衝自己下手,他就拖不了多久。

有母親在,他也不可能逃亡。

唯一能破此死局的辦法,就是幹掉洪承。

靠他自己的力量,要幹掉武力強大,護衛重重的洪承,無異於痴人說夢。

但若是藉助體制的力量,他認為自己成功的機會極大。

他已通過張元和宋野的對話,知道了前番府兵營地騷亂,洪承已經受了上峰的嚴厲申飭。

如果這回,幽獄再弄出劫獄的大新聞。

洪承即便不死,也定要脫一層皮。

如此謀劃,只能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可他已別無選擇。

前世他有太多遺憾了,未能向母親盡孝,是他最刻骨銘心的幾個遺憾之一了。

上天既然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他絕不能讓這些遺憾再發生。

解決洪承,迫在眉睫。

打望許久後,鄧獨秀相中了花馬巷西側的一個巨大柴垛。

他在茶樓里挨到入夜時分,結賬下樓,在那柴垛邊繞了一圈,隨後趕回家中。

陪着母親吃了晚飯,又一起在院中納涼,一邊聊天,一邊吃着翠荷新買的西瓜。

趁着母親心情大好,鄧獨秀說了他要出外訪幾個應考的朋友,好為將來進學,交幾個同道。

劉氏心心念念地就是鄧獨秀進學的事,雖然擔心,還是同意了。

次日一早,鄧獨秀背着母親準備的厚實行囊,帶上一千叮嚀和一萬囑咐,辭出門去。

他去得老遠了,一回頭,母親還立在門邊盯着他,見他回頭,又沖他招手。

鄧獨秀眼眶泛紅,一咬牙,轉出了街口,行到老王鐵匠鋪前,高聲道,“掌鐵的,來一把匕首。”

王鐵匠正赤着精壯的身子打鐵,見是鄧獨秀,怔了怔道,“小哥兒要出門啊,出門好,出門好啊,是要防身吧,巧了,我這兒正有一把百鍊鋼鍛的匕首。”

說著,折入棚中,取出一把匕首,朝鄧獨秀遞來,匕首森寒,刀身還鏤刻了血槽,鋒刃迫人。

“多少錢?”

鄧獨秀接過匕首,細細摩挲。

王鐵匠擺手道,“上回的鐵砂和鐵球,多算了小哥的,這把匕首就當添頭了,路上當心啊。”

鄧獨秀微微頷首,“如此,就多謝了,我出外遊學,訪友,不往生僻地方去,掌鐵的不必掛心。”

他繞來此處,非為求購匕首,不過是將自己外出的目的,通過王鐵匠的口,告知給張元、宋野。

前番他從王鐵匠處購買鐵砂,鐵球,就料到張元、宋野會趕去詢問消息。

索性一事不煩二主,還讓王鐵匠做這個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