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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匕首落下扎在徐錦身後的樹榦上,釘住一條青背白蛇,那蛇身立刻曲卷將匕首裹住,立刻因為鋒利的刀刃而斷作數節。

紅霜猶豫了,眼前這人並非什麼善類,雖然現在看着虛弱,先前卻是直奔她性命而來,要不是她這特殊的異血之身,只怕現在已橫死在馬車之內。

她一心想的是早點尋回小雪,此刻本應不管不顧,駕着馬車回到華亭去匯合四安。可最終她還是見不得有人在她眼前死去,哪怕這人是個殺人的惡魔,尤其從里華亭出來後,如她這般的人,變得更加固執。

“你別動!我去取葯!”紅霜咬咬牙爬進馬車內,取來一些馬車內的傷葯,心中暗自說道,“若是娘親的話,一定也會救他的……”

換藥的過程很快也只是針對一些外傷,徐錦所受的可不僅僅是外傷。

他所擅長的精準暗殺術相較翊羽剛猛無匹的招數,極難發揮作用。處處受制的下場就是全身內外受創,若不是他受過殘酷的訓練,耐力遠超常人,之前在華亭城內,早就該被人擒獲。

“你是……誰……”傷處傳來的疼痛令徐錦清醒過來,他捂着傷處再將眼睛睜開一條稍大的縫隙盯着紅霜,不過紅霜低頭不語,自顧將馬車內一併拿來的布條割下,纏在他身體上下傷處。

“我…在哪裡……”他雙眼迷糊,似乎有些分不清狀況,再問道,“我是誰……是誰……”

紅霜聽他這麼一說,終於抬起頭看了眼面前這半死卻未死的惡人,可仍舊只是一瞥。就聽“嘶啦~~”一聲,那把匕首割斷徐錦腰腹被血染紅的繃帶,露出他腰間如同溝壑一般的一道傷口。

“別動…我解毒……”

緊接着,紅霜割破手臂將鮮血滴入那溝壑傷口之上,這些嫻熟如同家常的動作,看得徐錦瞪大了些眼睛。他吃痛有了些反應,能清楚地感覺到腰間傳來的疼痛已經舒緩了許多,只不過這會他腦子混亂,已經記不起來他早就中毒這事。

“你是誰?幹嘛要救我?”徐錦恢復了些氣力,已能活動手腳,顫抖着後退,再次問道,“‘闌奴’是什麼……什麼人……我是誰……你是…你是派你來殺我的!?”

“……”紅霜割斷最後一段布條,握着匕首凝視徐錦數秒,隨即轉身朝着馬車跑去,剛跑出一段距離,她忽地一愣猛然回頭,就聽坐靠在原地的徐錦,他正抱着腦袋搖晃,口中碎念:

“果如意…果如意……果如意在哪?快…快告訴我…我是誰……”徐錦雙目黯然,“誰來救我……救我……”

“你認識果如意?”

徐錦眼前先出現一雙灰色布靴,抬頭再一瞧便見到身着雲紋火焰紅袍的紅霜。

“見過……”徐錦點點頭。

“她在哪?”紅霜口氣有些急切,“帶我去找她!”

“我是誰……你知道么?”徐錦沒有應聲,而是這麼問道,眼中透露的不再有一絲殺氣。

紅霜耐着性子再問了他幾遍,得到的回答除了剛開始承認見過果如意之後,幾乎都是在反問紅霜,他是誰,又或者他叫什麼名字。

“你帶我去找她!找果如意!”紅霜定了定神,這麼問下去也沒什麼結果,連忙改個策略,問道,“你想知道你叫什麼么?帶我找到她,就能知道你是誰!”

“真的?!”徐錦問道。

“千真…千真萬確!”紅霜不善說謊,只好補一句,“就當是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帶我去!”

“好……可該往哪裡去?我只是覺得好像見過這個人……”徐錦點點頭,認可了紅霜所說。

“你知道湖州怎麼去么?”紅霜想了想,開口問道。

“湖州……”不料徐錦聽了“湖州”兩字,突然又蹦出幾字,“南敖……師傅……”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么?”紅霜見他反應,壯着膽子拍了拍他肩膀,“喂?!”

“走!去湖州!”這兩字刺激了徐錦的記憶,他連忙跌撞着起身,先朝着馬車走去。

“好!”紅霜緊隨其後,既然現在她與小雪的魚墜都已在里華亭中遺失,小雪的下落她根本沒有頭緒,那就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去會一會這個果如意。

深林中,沒一會兩人便回到了馬車旁,紅霜見他傷勢雖止住了些,整個人的頹勢卻倒沒好上多少。

“我來吧!~你指路……”紅霜這麼說道。

徐錦點點頭爬上馬車,行動間只像個鄰家男孩一般,絲毫沒有先前那般血腥之氣,坐到紅霜身側時,嗅到紅霜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他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看向馬車一側,開口道:“直…直走,前面會有條河……”

紅霜收回微微停留在徐錦身上的目光,攥緊韁繩振臂一喝,道:“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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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園

園內幾名婢女正低頭給身下過膝高度的花木落水施肥,突然其中一名喚了聲,眾人紛紛逃到一旁。眼前一個妝戴富氣的侍從,策馬駕着輛馬車沖入這園林之中將園內最靚麗的花木踏毀去大半。

“娘娘!到了!”那隨從恭敬地拂起垂簾,低頭說道。

馬車已停穩,車廂內拂簾而出一名女子,先前施肥的那幾名婢女,見了這女子紛紛拜跪在一旁,不敢多動。

就見那女子金色絲帶結鬟束髮,妝戴寶氣華勝與鳳鈿,耳畔更有明珠絡索,出簾四顧一周,方才探出全身,露出一身璀粲珠羅拂袖而立。

不過她還未來得及下馬,便從馬車身後便追上來十幾名鐵甲兵士將她圍住,領頭一名護衛將軍攔在她身前。

緊接着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推開那護衛將軍,擠上前來,滿臉的委屈,拍着雙腿一口哭腔。

“晉妃娘娘…晉妃娘娘……您可嚇死奴才了,下回可得小心些吶,摔着了哪裡,小榔頭怎麼去和皇上交代吶……”這自稱為小榔頭的太監,趴在地上做了個人肉板凳,剛好將晉妃接下馬車。

“沒有下回了!晉妃娘娘……這宮裡,皇上吩咐過,不能隨便亂闖……還請……”領頭那護衛將軍紅翎圓帽之下鐵甲裹身,隨意系著只馬尾,雖是滿臉鬍渣卻是眼神冷峻,此刻他不由得露出一絲為難。

“怎麼?我說話不頂用了么?噢?!~~我是看出來了,現在你們個個都是看我不得寵,所以都來冒犯我是么?!”晉妃衣袍一揮,聲透嬌蠻。

“不~,您誤會了,我們闌衛都是護衛皇城,晉妃娘娘的話自然也聽,不過最近不太平,前段日**里百花圖失竊的事,惹得龍顏大怒…還請晉妃娘娘見諒。”那護衛拱手作揖道。

“少來!西宮其他幾個走來走去,我也沒見你攔着呀?怎麼到我這裡了,你就要搬皇上來壓我?!”晉妃不悅道,“難不成這宮裡的男人都被這狐狸精迷得神魂顛倒了么?!”

“晉妃娘娘……”那護衛作揖求饒道,“還請不要為難屬下了,我這就送娘娘回去東宮吧?”

“回去?咦?你這護衛將軍是新來的么?倒是稜角分明,長得還挺俊……”晉妃說著繞着那護衛將軍走了幾圈,眼透調戲神色,“你這麼護着茹妃,皇上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多想呢?”

“屬下不敢,”那護衛將軍半跪道,“晉妃娘娘還請……”

“哈!~哈哈~!瞧把你嚇得,借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哼!茹妃呢?!人呢?”晉妃衝著一旁埋頭不做聲的幾個婢女,喝問道,“問你們話呢!~她人呢?”

這話音才落,晉妃便見到左前方從屋角處走出七八個抱着花盆的宮女,從那些宮女身後傳來一聲婉柔之聲:“我當是誰來了呢?姐姐怎會有空來這茹園……”

說話那女子身着淡紫花衣,一襲對襟襦裙編綉“梧桐引鳳”,文鼎雕飾的腰帶後垂交輸;周身無玉且不妝頭飾,如絹青絲只用硃色絲帶結束成凌虛髻。

十六歲年紀時她已名傳青州,已有“天下佳人,任家茹絮”之說,此時聲隨人至,行走間恍若般般入畫,傾城之貌更似群芳難逐。

遠觀晉妃與那護衛將軍時茹絮心中忽地一愣,目光落到那名新來的護衛將軍身上好一會不曾離開,直到了晉妃身前,從她眉宇間透出的一絲遲疑這才消逝。

就聽她躬身作揖,不卑不亢,開口又露丹唇素齒:“茹絮見過姐姐!”

“別一口一個姐姐!我不就比你大幾個月么?說得我好像多老似得!”晉妃顯然不滿被她稱呼為姐姐,走近茹絮身旁,仔細打量道,

“穿得這麼不合規矩,連頭飾都不妝戴,你就是這樣博得聖上歡喜的么?我看你也沒什麼三頭六臂呀?怎麼好像是個男人見了你都成了傻子?!你看人家讓你給迷的!”

晉妃這話說的正是那護衛將軍,此時他正盯着與他側臉相對的茹絮,表情顯得有些複雜,也沒顧及多少君臣之禮。

“嗨!~快低頭!低頭!”眼瞧着晉妃那貼身侍衛憤怒的眼神,小榔頭急忙推了推那護衛將軍,按着那護衛的後背,與眾婢女一同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