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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先一步接手案子,率先查出眉目的人卻是錢寧。

錢寧手段比張永更加靈活多變,這也跟他急於立功有關,在他調查出結果後,馬上去見沈溪,好似邀功一般將事情前因後果跟沈溪說清楚。

“……是宮裡派出來的人動的手,並非張氏兄弟所為……乃是常侍永壽宮的蘇林蘇公公執行……在陛下吩咐徹查此案後,蘇公公便消失,到現在也沒找到人,可能被滅口……受蘇公公調派之人倒是抓了幾個,可以證明是蘇公公所為。”

錢寧看起來是調查清楚了,但關鍵的人證卻沒找到,等於說所有指控到太監蘇林身上便戛然而止。

沈溪道:“意思是……沒法再往下查了吧?”

錢寧神秘兮兮道:“倒也不是不可,只要大人一句話,就算沒證據也會有證據,而且絕對不會出偏差。”

沈溪瞄了錢寧一眼,沒好氣地道:“你也說了,這案子牽扯到內苑那位,若事情鬧大,怕是你這錦衣衛指揮使承擔不了。”

“這不有沈大人您么?”

錢寧一臉恭維之色。

沈溪蹙眉:“本官可不負責收拾爛攤子……案子到此暫告一段落,最好不要跟提督東廠的張公公起衝突,你跟他搞對立,就是自相殘殺,可知後果?”

錢寧先是一怔,隨即意識到,沈溪是在提醒他張永是“一伙人”,不要搞內鬥。

“大人說得是,小人可將案犯交給東廠,讓他們去查。”錢寧拍着胸脯道。

沈溪微微頷首:“如此甚好,事情有了眉目,你也到功成身退時,把查到的證據交給張永,他才有資格跟陛下彙報,而你……最多是幫忙調查一下,一定要釐清主次。”

……

……

錢寧離開,一直躲在屏風後的雲柳出來,神色凝重。

“大人,果然是宮裡動的手,張太后居心叵測啊!”雲柳道。

沈溪道:“就算張家真對我出手又如何?”

雲柳趕緊道:“敵人都殺上門來了,不能坐以待斃,以卑職想來,不如把事情鬧大,讓張家人吃不了兜着走!”

沈溪笑了笑:“看來你不贊同我的做法啊。”

“大人請勿責怪,卑職即便言語有不當之處,也是為大人的安危考慮……張家再勢弱,留在朝中也有的是辦法讓大人為難,若不剷除,難保不反咬一口……千日防狼,不如一下子把狼打死,才能免除後患!”雲柳道。

沈溪點了點頭,“這案子,本來我就打算擴大,但一定要在合理合法的範圍內,不能把事做得太過直接和明顯,殺人最好是借別人之手……而且就算我再努力,最多只能把張家兩兄弟下獄,太后依然巍然不動,必會招致其反擊……這才是我為難之處。”

即便雲柳很想幫沈溪,但在仔細思索沈溪的話之後,還是點頭。

畢竟張家是皇帝母親的家族,再怎麼說朱厚照也不能直接殺了兩個舅舅,而太后的地位似也無法動搖。

沈溪道:“按照我吩咐的,一步步去進行,不要操之過急,一定要等案子真正鬧大之後,再做最後一擊!”

……

……

錢寧見過沈溪後,多少有些失望,因為沈溪讓他不要再管這案子,還要把案子交給張永,這等於是否定了他這幾日來的辛勞。

不過錢寧不敢忤逆沈溪,直接去找張永,把沈溪的意思跟張永說明。

張永冷笑道:“早作何去了?”

錢寧道:“張公公要怪責卑職不成?卑職立功心切,想幫陛下,還有沈大人和張公公做點事情。”

“是嗎?”

張永怒視錢寧,目光中充滿憤恨,這幾日二人手下衝突甚多,近乎到了不能共存的地步。

弘治朝一直到正德初,一直都是廠權大於衛權,錦衣衛雖不直接統屬於東廠,但受東廠節制。

但錢寧接任錦衣衛指揮使後,因錢寧受朱厚照寵幸,東廠已無法將錦衣衛壓下去,這種情況到現在也沒有絲毫改變。

錢寧笑道:“沈大人吩咐的事,卑職當然會照辦,張公公是陛下派出查案之人,相關證據和案犯,卑職會派人移交張公公……張公公隨時可以派人接收。”

“來人!”

張永毫不含糊,直接叫人。

錢寧沒有阻攔,見幾名東廠番子進門來站成一排,錢寧笑呵呵道:“說完正事再去也不遲,其實卑職有很多關於此案的見解,想跟張公公交流一番,張公公是否肯賞面呢?”

張永略一沉吟,又擺擺手,讓人退下,等二人獨處後才問:“你想說什麼?”

錢寧湊過來:“實不相瞞,卑職查過後,發現這案子跟張氏一門有莫大關係,很可能就是宮裡那位派人放的火,但其實卷宗原本根本不在大理寺……事後有人故意放出風聲,說是卷宗已被焚毀。”

“哦?”

張永雖然做事勤快,但在查案上,還沒到錢寧這地步,或者說他作為內官,不敢把太后牽扯進來,這是作為皇室家奴的本分。

錢寧不明就裡,繼續道:“若有人要把案子鬧大,只需將事情往張家身上引便可,沈大人讓我等實事求是,但張公公您該怎麼辦,其實不用卑職提醒吧?”

張永道:“這次是陛下派咱家查案,咱家自然會追究到底。”

錢寧試探地問道:“您真敢據實以陳?若和盤托出……是宮裡某位貴人指使,您如何來跟陛下呈報?”

這下張永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張永也心知作為奴才不能跟太后對着來,更不能影響太后跟皇帝的母子關係。

“呵呵。”

錢寧笑道,“您不能這麼呈報,但有人可以,卑職認為可以讓大理寺如此呈報……聽說大理寺少卿全宗獻是個油鹽不進的主,不如讓他來上奏,您看如何?”

張永皺眉:“你倒是會利用人。”

錢寧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不瞞張公公,卑職對這全宗獻此人非常了解,之前去大理寺查案,他多不配合,但此人深得沈大人信任,或許沈大人就是想利用他的剛正不阿來做文章……你我都在皇宮體系任職,在這種事上不好出面。”

張永瞬間明白其中道理,但臉上依然帶着一抹遲疑之色,顯然不想就這麼聽從錢寧的建議。

錢寧哈哈大笑道:“卑職將案犯和罪證都轉交張公公,這案子,卑職就不再過問了,張公公乃是欽命查案之人,可自行做主,就當卑職瘋言瘋語,當不得真!”

……

……

張永思慮錢寧的建議,一時間猶豫不決。

“莫非是沈之厚讓他來給我傳達這層意思?沈之厚表明不會過問此事,但我怎麼相信他?”

張永對錢寧充滿顧慮,斟酌自己在此案中的利益得失。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賭一把不行了,若如實上奏,便等於破壞皇宮內的和諧,我這邊里外不是人,不如把事情交給大理寺……就算不是沈之厚的意思,到底不是什麼壞主意。”

張永馬上派人把全雲旭請來。

“張公公有事嗎?”

全雲旭到來後便徑直問道,絲毫也不知自己即將被張永利用。

張永道:“此番請你前來,其實是想把大理寺失火案跟你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