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此時,這場景在薄開的腦海中是暗沉沉的,就好像那香來院頭頂的天空,籠罩着一層烏黑的雲,使得那一片烏雲之下的一切,都有一種瀕臨死亡一般的窒息感。strong/strong

尤其是那一株乾巴巴的柳樹,好像黑暗裡掙扎着的一隻大樹妖,隨時能把人吃掉似的。

那株柳樹……柳樹……

那株柳樹一定有問題!

薄開猛然睜開眼睛,坐起來,狠狠搖搖頭。將之前在腦子裡的所有混亂都驅逐出去,讓自己只注意着這株柳樹。

為什麼王府里其他的柳樹都抽嫩芽兒了,可是這株柳樹,卻乾巴巴的?若是一株早就已經死了的柳樹,不是早該被人給挖出去、再種上新的么?

那香來院是什麼地方?可是王府後宅里,除了王妃娘娘和他妹妹薄妃的院子之外,最重要的一處所在。有一株死了的樹木在,可是不吉利。王府里的奴才們一個個的都機靈得很,是不可能將這事兒給疏忽掉的。所以,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剛死的,還沒被人發現呢。

好端端的,這株柳樹怎麼就死了?而且還是在最近才死的……難不成還有人天天用熱水澆它不成?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譬如說,那土壤里,有什麼不能讓它繼續活着的東西,比如——麝香?

妹妹說,在王妃給各院的賞賜中,香來院的那份兒里放了麝香。可香來院那邊,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其實並非如此,福美人身上那濃重的香氣,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有身孕的女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身上那麼香?就算這香氣對胎兒沒什麼害處,可是傳到殿下的耳中,未免覺得她不知檢點。

這王府中就沒有愚蠢的人,福美人能得到殿下的寵愛,更是不可能蠢笨了。所以這種留人口舌的事情,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做的。除非,是要躲避一個更大的麻煩。在一個更大的麻煩面前,留給人這點兒詬病,自然不算什麼。

而這更大的麻煩,是什麼呢?福美人在自己身上弄了這麼濃重的香氣,難道不是為了遮蓋某些東西可能有的香氣么?

妹妹說,福美人身上的香氣太重,使得他們根本聞不出是否有麝香的味道。其實這,便是福美人真正的意圖了。福美人就是為了讓人聞不出她的身上是否有麝香。

這麼長時間都沒什麼反應,顯然她的身上是沒有麝香的。但她卻不能讓人知道,她的身上沒有這種東西。若是讓那下手之人知道了這一計已經被她發現,豈不是還有另一個計緊跟着等着她?所以她在用拖延之法,想要讓對方先迷惑着,拖延一日是一日。

如果福美人知道這麝香是妹妹弄的,還能如此手下留情?不早就到殿下面前去揭發了?這可是一個天賜良機啊,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放過。

但如今,福美人非但沒有選擇去揭發,反而很害怕這個她自以為的下手之人。表明什麼?表明她以為,這下手害她之人,是王妃。她不敢去揭發,不敢和人硬碰硬,只能躲着。

就連那害人的東西,她都只能藏着,不敢拿出來以做證據。

那東西,多半是藏在那株柳樹下了,所以那柳樹才不發芽兒了。

既然那東西還在……是不是可以好好兒利用一番?

如果……王妃娘娘再動手,福美人認為自己性命不保,忍無可忍,會不會去告發王妃娘娘?

很有可能。

如果去告發,她會以什麼由頭兒來說事兒?自然是她手裡頭已經有的證據。到時候她定然和殿下說,王妃娘娘要以混合了麝香的香料來害她,幸虧她發現及時,將麝香藏在了那株柳樹下。倒時候殿下一定會派人去搜,如果搜不到呢?

搜不到,便是她撒謊,便是她誣陷王妃。

殿下念在她有身孕的份兒上,或許不會重重責罰她,但王妃一定會記在心上,以後她的日子一定好不了。這是其一。其二是,有了她這番狀告在前,日後若是她真的再出了什麼事兒,不用福美人自己說,殿下也會聯想到,是王妃做的,和他妹妹可是沒有半點兒干係。

所以……只要籌謀得好,最終的危險,應該可以被化解得所剩無幾。

如此想着,但覺豁然通透。只想着明日一早兒,要馬上去將此情況告訴給妹妹。讓她好好籌謀一番。趁着他還在,或許還能幫上一些忙。

次日一早兒,剛用過早飯,薄開便帶着母親又去了妹妹的宜蘭院。

吳嬤嬤和敬敏依舊不方便在一旁聽着,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母子三人閑說了一會兒,薄馨蘭見哥哥給她使眼色,便讓冬雪帶着母親下去休息了。屋子裡只剩下兄妹二人,薄開便將這發現低聲和薄馨蘭說了,道:“只需想個法子,讓福夫人以為,王妃又下手了就行了。”

薄馨蘭聽了哥哥的這一番話,嘴角有笑意,道:“無需那麼麻煩。若那樹下真的有麝香,我們只需要讓殿下看到就行了。殿下看到那樹木,定然也會覺得蹊蹺,到時候只需有人稍稍點撥,就能將麝香一事給捅出來……我們只需要這麼做,就能一舉扳倒她們兩個……”

薄馨蘭說著,在哥哥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薄開聽了,連連點頭,不禁由衷地讚歎他妹妹神機妙算。

“只是……這麝香一事,畢竟是我的推斷,我們還需要想個法子確認一下才行。”薄開道。

薄馨蘭沉默了半晌,卻道:“無妨,與其冒險去查看一番,莫不如冒險賭一賭。就算那樹木下沒有麝香,我們也不過落得一個懷疑不當的罪名,不會遭到別的禍端。若是去查看,好不了要進入那院子中大動土地,被人發現了可是說不清。”

“哥哥,你今兒且找了機會去琳琅閣弄了麝香來,我這邊再仔細籌謀一番……”

若是能將此事做成了,可是要省去了好多麻煩。不用她之前想的,那麼冒險的法子,就能將吳青蘿肚子里的孩子給除掉了。

“好,我這就去辦,今兒就把此事給辦成了。”薄開道。

事情宜早不宜遲,他和母親總不好在王府里逗留太長時間,那樣也太沒眼色了。因而在三五日內,最好幫着妹妹解決了此事,以免他走後,妹妹又無依無靠的了。

薄馨蘭拿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哥哥:“哥哥,你拿了這些銀子去買麝香,但是別買那麼多,只買五錢就足夠了。剩下的你自己留着用。”

“這……”薄開道,“我先拿着,買了麝香回來,剩下的再給你。”

他是不願意從妹妹手裡接錢的,但是他自己又實在沒有這麼多。這兩年做行商的生意,賺得稍稍多了些。但一年下來,也不過只有三四十兩銀子的收入罷了。

“你只管拿着吧,做生意需要本錢,家裡父母親也需要照顧。哥哥用錢的地方多,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以這些銀錢為哥哥稍稍分憂。”

兄妹兩人再推搡了一番,薄開也不好耽擱着,便收了這銀票,忙着去籌謀此事。

晚膳之前,薄開帶着福寶齋的點心和珍味堂的鹵肉回到了宜蘭院,這自然只是個掩障。在吳嬤嬤和敬敏走後,將東西給了薄馨蘭。

薄馨蘭接了,遞給了冬雪,讓她趕在明兒鞠大夫來之前,在屋子裡焚上。若要成事,自己自然也要付出一些。只是這些付出是微不足道的,只聞上一會兒,能有什麼要緊?但吳青蘿那邊,可是輕鬆不了了。

次日一早兒,薄馨蘭便讓冬雪將這麝香焚上了。吳嬤嬤和敬敏進屋的時候,自然能聞到這股香味兒。吳嬤嬤笑道:“夫人屋子裡的熏香,怎麼和往日有些不同?夫人可換了熏香嗎?今兒熏香的味道,比往日里更好聞了呢。”

薄馨蘭仔細聞了聞,詫異道:“沒換啊,就是香爐裡頭剩下的那些。昨兒晚上有個小飛蟲飛到了我臉上,我今兒一早才想起讓冬雪焚上的。許是有些日子沒焚香了,嬤嬤聞着有些不習慣吧?”

吳嬤嬤忙笑道:“哪兒能呢?奴婢覺着這味道很好聞呢。”

話音剛落,便聽得冬雪道:“娘娘,奴婢也覺得今兒這熏香的味道,是和往日里有些不同……”

冬雪說著,很是詫異地仔細聞着。

薄馨蘭這才不由得注意起來似的,再仔細聞了聞……不能確定般,笑道:“好像……是有一點兒不同……許是放得時間太久了吧?不去管它,反正也沒剩下多少。”

吳嬤嬤和敬敏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味道,只是覺得和往日里有些不同罷了。既然薄馨蘭說了不用管,她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安安靜靜地擺好了早膳,服侍着薄馨蘭用了。

“冬雪,你快去將早膳收了,隨我去母親那裡坐坐。總勞煩着母親過來,我心裡頭兒很不是滋味兒。”薄馨蘭匆匆用過早膳,吩咐道。

“是。”冬雪應了一聲兒,同吳嬤嬤和敬敏收拾了早膳,便陪着薄馨蘭出了這麝香香氣愈發濃郁的屋子。

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feizw.

手機請訪問:m.fei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