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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聲輕微的金屬撞擊聲。ads:,.

“媽的!你這是什麼破手槍?”葉途飛罵著,第二次扣動了扳機。

依舊是啞火。

葉途飛將手槍扔到了桌面上,說:“灰騾子,你拿把打不響的破槍來逗我玩是吧?”

張羅輝眼睜睜地看着葉途飛扣動了扳機,那一霎那,他的心頭同時擁上了千言萬語,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但是,他沒有任何猶豫,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勾勾地看着葉途飛第二次扣動了扳機。

連續兩次都是啞火,張羅輝也頗為納悶,拿過槍來,左看右看,也沒能看出什麼毛病來,剛想把槍拆開來看,卻又被葉途飛一把給搶了過去。

那手槍在葉途飛手上就像是一個玩具一般,被他幾下拆開又幾下給裝上了。裝好後,葉途飛舉着槍對着牆壁開了一槍。

這一槍,不再是啞火。

“操,這槍原來能打響啊!”葉途飛把槍口湊到了鼻子下,嗅着殘留的火藥味道,說:“看來啊,是老天爺在護着你這頭灰騾子,好吧,我答應你了,明天一早,我集合隊伍,正式向你的兄弟道歉。”

張羅輝卻得寸進尺,說:“不行,不能等到明天,必須是現在!”

葉途飛受不了,咬着牙說:“怎麼,還蹬鼻子上臉了?”

張羅輝不做聲,再一次把手槍遞到了葉途飛的面前。

葉途飛舉起了雙手,說:“我投降,我投降了!你趕緊去集合隊伍去吧,我在這哭一會,哭完了就過去。”

張羅輝睜大了一雙無邪的眼睛,問道:“哭?六爺,你為啥要哭呢?”

葉途飛果真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喊道:“我的如來佛祖啊,我是哪裡得罪你啦,你要派出這頭灰騾子下凡來折磨我呀!”

張羅輝不明就裡,撓着腦袋帶着鄧連長離開了。

路上,鄧連長問道:“團長,你那槍,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張羅輝摸着後腦勺,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啊!這把槍可是正宗的德國貨,以前從來沒啞火過,今個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是老天爺真的不想讓我死吧。”

鄧連長嘿嘿笑了兩聲,說:“依我看啊,這是葉六爺搞的鬼,你想啊,他為什麼在扣扳機之前要把槍給拆了呢?後來,他又拆了一次,槍又能打響了,團長,你不覺得奇怪嗎?”

張羅輝猛地一拍腦門,道:“我說哩,我說他怎麼就真的能開槍哩,原來是逗我玩呀!不行,我得回去找他算賬去。”

張羅輝這騾子一般的犟蠢還真是葉途飛的剋星。葉途飛打心裡就沒有道歉的打算,見這個張羅輝軟硬不吃,他決計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打發走張羅輝之後躲起來不見人。

可是,剛出了門便頂頭遇見了回來找他算賬的張羅輝。

“六爺,我那槍?是你做了手腳了吧!”

葉途飛裝作很吃驚的樣子,回答說:“做手腳?什麼手腳?我能做什麼手腳?”

張羅輝樂了,拿出槍來,說:“你沒做手腳?那你再沖我開一槍?”

葉途飛真的要哭了,他哭喪着臉對張羅輝說道:“好了好了,我承認,我承認是我做了手腳,行了吧?”

張羅輝得意了,搖晃着腦袋說道:“我就說嘛,六爺絕對不會向自己兄弟開槍的。”

葉途飛苦笑着說:“張大團長是誰?那可是閱人無數,我葉途飛這點小技倆當然瞞不過張大團長咯。”

張羅輝大言不慚,說了聲:“那是!”然後,拉着葉途飛就走。

葉途飛急道:“幹啥呀?你這是要拉着我去哪兒呀?”

張羅輝回答說:“你不是答應我了,說是集合隊伍,當面向我的兄弟道歉嗎?”

說話間,葉途飛已經被張羅輝拉扯着走出了好幾步,聽到這話,葉途飛腳下發力,硬生生站住了,說:“道歉可以,不過我得有個條件。”

張羅輝大大咧咧地說道:“不就是誰來當團長嘛!我明天就去徐州找閆長官去,我親口告訴他,這個團長由六爺您來當,我給你當個副手就夠了。”

葉途飛哭笑不得,又由得張羅輝拉扯着向前走了幾步,這才說:“我的條件可不是當什麼團長不團長的。”

張羅輝一愣,停下了腳步,問:“六爺,那你是啥條件呢?”

葉途飛回答說:“從明天開始,不,就從現在開始,照顧馮老大的事情,就交給我了,你不準再賴在醫院。”

張羅輝瞪圓了眼,大聲嚷道:“為啥呀?就因為郭老二說我是馮老大的老婆?”

葉途飛笑了,說:“屁話!郭老二那張能跑火車的嘴,能說出什麼好話來?我讓你不要再去醫院,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聽了我的也就是了。”

張羅輝想了片刻,一咬牙,說:“那好吧,我就聽六爺的。”

隊伍集合好了,葉途飛站到了隊伍的前面,開始了他的道歉:

“忠義堂的弟兄們!我聽說昨天傍晚你們幹了一件很丟人的事,能告訴我具體是怎麼回事嗎?”

自然無人敢應答。

“一百多個人打人家三十幾個,丟不丟人啊?要是說你們十幾個把人家三十幾個給打了,我葉途飛今天要重重的獎賞你們,但是,以眾欺寡算什麼英雄好漢呢?更何況,你們欺負的,還是曾經和你們並肩作戰過的生死弟兄。”

葉途飛這麼一說,有些不以為然的忠義堂兄弟低下了頭,還有些原以為自己做得很正確的兄弟同樣低下了頭。

“還記得咱們忠義堂的誓言嗎?”葉途飛陡然提高了聲音。

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眾弟兄齊聲背誦起來:“德正為忠,道正為義,以我之德,替天行道!”

“幸虧你們還記得這番誓言。好!我姑且認為你們這是初犯,也可以理解成是兄弟們之間鬧着玩,所以,這一次我就不以堂規論處,但是,你們當中那些向自己弟兄動了手的人要站出來,和我葉途飛一起,給那些曾經和我們並肩戰鬥過卻挨了你們打的兄弟道歉!”

隊伍中齊刷刷站出了一百餘名兄弟。

“張團長,鄧連長,還有258團的各位兄弟,忠義堂對不住各位了,我葉途飛代表忠義堂上下七百三十二名兄弟向各位道歉!”

說著,葉途飛作勢要拜,張羅輝等趕緊上前攔住。

“六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有您的這句話,已經足夠了!”張羅輝央求着葉途飛。

將葉途飛攔住後,張羅輝又轉而對他的老258團兄弟喊道:“放眼賈家汪,放眼二郎山,咱葉六爺向誰道歉過?但今天,葉六爺因為這點小事,親自向你們兄弟道歉,為什麼?只因為葉六爺把你們當成了他自己的兄弟!打今天起,我張羅輝就死心塌地跟着葉六爺了,你們認我張羅輝當兄弟的,就要跟着我張羅輝一起,永遠追隨葉六爺!”

老258團的弟兄在張羅輝的感召下,齊聲呼喊道:“永遠追隨葉六爺!”

這場面同樣撼動了忠義堂的弟兄,先是少部分,隨後大部分,最後是所有人,同時振臂高呼:“永遠追隨葉六爺!”

葉途飛俯在張羅輝耳邊道:“灰騾子,想不到你還挺會拍馬屁的哦!”

張羅輝笑了笑,回道:“一報還一報,你能給我的兄弟道歉,那是給了我張羅輝天大的面子,我張羅輝雖然是一根筋,但不是不懂道理的人。”

葉途飛道:“這事算你做的上路,不過,你答應我的事可得做到哦。”

張羅輝苦笑着回答說:“那你總得讓我去跟山虎大哥打聲招呼吧!”

葉途飛想了下,說:“算是給你的獎勵,好了,那咱們這就去醫院唄?”

就在葉途飛和張羅輝踏進戰地醫院大門的時候,與258團有着更深關聯的一個人身着便裝走出了戰地醫院。

這個人便是258團的原副團長劉玉傑。

十天前,五戰區長官司令部上校參謀閆希文帶着二郎山作戰任務找上258團團部的時候,258團全體團級軍官集體脫崗,他們去了賈家汪唯一的一家妓院喝花酒去了。事後,長官司令部對他們做出了撤職查辦的處理決定。

然而,在團級軍官中,劉玉傑是唯一走運的。他因為在上次戰鬥中屁股被顆流彈鑽了個窟窿,被送到了戰地醫院療傷,若非如此,必將和其他團職軍官一樣而招致查辦。

現在,他出院了。

躺在病床上時候,聽說258團被派往二郎山擔任阻擊任務,那時候,他非常慶幸自己屁股上挨了顆子彈,從而躲過了這次必死的任務。

但後來有聽說他的一個叫張羅輝的副營長帶着258團成功地完成了這個任務,258團一下子成了明星團,成了五戰區的榜樣團,他後悔了,他不能就這樣被別人享受了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榮譽,他必須要反擊,他才是258團團長的最佳人選。

劉玉傑非常有自信,他的自信並非來自於對自己資歷和能力的自信,他的自信來自於他的親叔叔,國防部少將參謀、大佬何應欽的核心智囊劉繼倉。

三天前,他就已經寫信給了他的叔叔,想必這會子,何總長的招呼已經打到了五戰區的長官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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