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十四天前,日軍在嘉手納登陸,中國海軍陸戰隊守軍給與日本登陸部隊重大殺傷。血戰一天一夜,中國軍隊向南部的中頭郡防線撤退。

中頭防線,位於琉球本島南端那霸和嘉手納之間,東西寬度只有不到六公里。華軍依託這裡的丘陵地帶,構築了綿延的地表和地下防線,而後方六公里處就是華軍的重炮要塞。

日軍在嘉手納的登陸持續了一周多。

依靠灘頭輸送和簡易人工碼頭,漁港的運輸,日本海軍陸戰隊第一師團,陸軍近衛第二師團,陸軍第十三師團終於完成了登陸。三個師團的日本軍隊,依託近在咫尺的補給基地,逐次展開兵力,開始了向南方華軍主要防禦體系的試探進攻。

日本艦隊,利用其艦炮射程的優勢,再一次扮演了重要角色。日軍的穿甲彈重點壓制華軍的永久和半永久要塞化火力點,而榴彈則把華軍的塹壕體系炸成了一片烈火肆虐,彈片如雨的地獄。

琉球之戰,自這一刻開始,正式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不約而同的,日本也好,中國也好,都在這裡展示出了大炮兵主義軍事哲學的雛形。雙方的艦炮,岸基海防加農炮,榴彈炮,各種小口徑速射炮,迫擊炮,把這個狹小的戰場徹底變成了步兵的地獄。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爆炸的閃光和炮口的噴焰都把這個戰場照如白晝一般。此起彼伏的信號彈,照明彈,穿梭如雨的曳光彈,四下里燃起火海的燃燒彈,讓參與戰鬥的軍人們經常搞不清白天與黑夜的區別。

華軍布置嚴密的雷區,鹿角,伏地鐵絲網,密布的交通壕,特別加固的塹壕,隱蔽部,射擊掩體,半永久觀察所,在兇猛的炮火打擊之下,逐漸變得面目全非。而日軍步兵也同樣遭受了天罰的打擊,在華軍飛艇的遠程校射之下,日軍的進攻集結點一再後撤,他們也被迫開始了大規模的土工作業,以便更安全地獲得接近華軍的進攻出發點,達成攻擊的最大威力。即使這樣,日軍的步兵,靠近前沿的一切活動和不活動的目標,都經受着華軍重炮的洗禮。人命變成了徹底的數字,又進一步成為了令人目眩神迷血壓升高的恐怖數字。日軍也好,華軍也好,在慘重的傷亡和巨大的彈藥消耗面前,都變成了徹底的機器,只是機械而冷漠地不斷追加籌碼,試圖迫使對方在最後一刻放棄,從而贏得這場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戰鬥。

嘉手納。日本南方派遣軍司令部。

近衛第二師團師團長大島久直中將挎着軍刀,帶着幾個軍官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一進司令部就狠狠地把白手套摔在桌子上,惡狠狠地盯着海軍陸戰隊第一師團師團長大迫尚道,語氣不善:“大迫君,你的海軍陸戰隊是怎麼回事?說好的你們全力吸引支那軍注意力,由我師團在右完成主攻。等打起來,你們那邊的攻擊力度也太差了吧?你這是謀害天皇陛下的御親兵近衛第五聯隊傷亡接近五百人這事情怎麼說?今天你不給個交代,我就直接去找東鄉長官”

大迫尚道面色不變,只是平靜地說道:“本師團已經儘力。運天港一戰本師團傷亡近半,剛剛整補完畢,部隊正在磨合,又馬上投入嘉手納作戰,一直擔任全軍前鋒,無役不與。海軍陸戰隊的健兒也是人,不是鋼鐵。他們需要休整。第五聯隊也傷亡很大,真的是不能再戰了。我們既然發現無法打破支那人的據點,自然不能白白送死。我們早就通知了貴師團,要協商重新組織兵力火力,調整攻擊部署,貴師團一意孤行,說沒有我們也要打,我們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攔着近衛師團立功吧?既然你們是天皇陛下的御親兵,想來克平小小的支那軍也不是大問題。如果您覺得海軍陸戰隊礙了您的事,我可以帶着部隊退回來,讓您放手施為。”

“混蛋”大島久直身後的師參謀長閑院宮載仁親王一貫脾氣暴躁,又是老伏見宮邦家親王的幼子,聽了大迫尚道不陰不陽的話,氣得青筋直冒,“海軍到底還是不是皇軍?艦炮支援火力,始終無法徹底壓制支那軍的炮火,也沒能摧毀他們的抵抗,最後還要靠陸軍健兒的血肉去拼支那人的鋼鐵到了這個時候,你們海軍陸戰隊還在看御親兵的玩笑”

“載仁,夠了。”

在場有資格說出這句話的,自然只有親王的哥哥,司令官伏見宮貞愛親王大將。果然,閑院宮載仁親王乖乖地閉了嘴,像小學生聽訓一樣垂首站立。

伏見宮貞愛親王走到弟弟面前,盯着他看了半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氣格外溫和:“辛苦了。去洗一洗,休息一下。”

載仁有些愕然地抬頭看了看哥哥,卻見這位司令官眼袋浮腫,眼中泛着血絲,臉色也有些不健康的蒼白,知道最近的戰況讓這位肩負重任的親王大將傷透了腦筋,心頭一酸,敬了個禮,直撅撅地離開了司令部。

貞愛親王對近衛第二師團這些驕兵悍將其實是有些不滿的。

近衛師團本身是日本從各個部隊抽調精銳組建的天皇親兵部隊,在甲午時因沒有參戰,獲得了保全,又根據中國皇家禁衛軍的體制進行改良,成為了日本首屈一指的精銳,無論是軍階,待遇還是裝備都高人一等,但也因此導致了近衛師團軍官們的驕狂。而這個近衛第二師團,是由原近衛師團第二旅團的近衛步兵第三和第四聯隊抽調一半骨幹,又從其他部隊抽調精銳編組而成,也把近衛部隊的驕狂之氣整個搬了過去。

這一次,本來是掩護性和試探性的攻擊,雖然也包括了“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佔領華軍陣地達成突破”的目標,但其實並非最主要的目標。結果一直作為預備隊的近衛第二師團摩拳擦掌搶過主攻不說,還一意孤行要達成突破,結果損兵折將之後又把責任推給海軍陸戰隊。貞愛親王沉吟半晌,還是決定要敲打一下這些人。

“大島君,御親兵作戰英勇,在下必定上報聖躬,以酬諸君之忠勇。”

大島久直在這位的面前自然不敢拿大,恭敬地一鞠躬:“親王大將閣下,御親兵是天皇陛下的皇軍,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貴師團的忠勇自然可以信賴,”親王大將盯着大島,“不過,戰爭不能僅僅靠着勇氣。大島君,這一次貴師團接到的命令,首先還是試探支那軍的防禦虛實,掩護土工作業的開展,實在沒必要犧牲這麼多忠勇的御親兵。”

大島久直臉色漲紅。

貞愛親王轉向大迫尚道:“大迫師團長,你認為我軍無法打破眼前支那軍的防線?”

“不是不能打破,而是需要時間。”大迫尚道恭敬地一鞠躬,“親王大將閣下,華軍的陣地比我們想象的以及表面上觀察到的都要堅固得多。很顯然,他們在地下擁有複雜的塹壕和坑道體系,這就導致我們對地表的炮擊效果打了折扣。另外,由於支那人的炮火強勁,我們不能從深遠的開闊地帶發動攻擊,必須以土工作業接近敵軍。目前土工作業的進度還無法滿足抵近攻擊的要求,所以目前貿然發動總攻擊,恐怕傷亡浩大,而效果並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