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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多霧,為趕在正午時分,通過赤水河最險峻的蛤蟆口,六點鐘不到,便發船了。

許舒橫掃碼頭上的小吃攤,買了一大堆帶上輪渡,在甲板上搶了個僻靜角落,端起一碗三鮮米粉便吃喝起來。

他正吃得香甜,耳畔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音,轉過頭去,便見一個陽光明媚的小丫頭正怔怔盯着他。

小丫頭十四五歲年紀,生着一張粉團團的滿月臉,雖是簡單的布裙,也難掩貴氣。

見許舒看過來,小姑娘月牙彎彎,指着許舒的肚子,“你真不會飽的么?”

原來,她是把許舒吃飯當了現場吃播秀。

許舒笑笑,抓過一根油條,朝小丫頭遞來,“要不要試試?”

小丫頭連連擺手,“我吃過了,你吃你吃,我看伱吃,比我自己吃都香。”

許舒也不客氣,繼續風捲殘雲,不多時,兩碗牛肉麵,二十個鮮肉大包,三個安晴酥餅,兩大碗豆腐腦,盡數祭了他的五臟廟。

小姑娘人都傻了。

許舒收拾了垃圾,來到船尾,沐浴着河風,擴了擴胸,一支香煙彈上嘴巴,正要點燃,忽見小丫頭又溜到近前,一副欲言又止模樣。

“有事兒?”

許舒取下香煙。

“我,我可以給你把把脈么?”

小丫頭撓撓後腦勺,十分不好意思。

“理由。”

身為武道強者,許舒絕不會輕易讓人觸碰自己的筋脈。

小丫頭道,“根據我的計算,你吃下食物含有的熱量,至少有四千大陳。

我說的這個熱量,你能理解么?”

許舒笑道,“熱量單位分為千孔和大陳,孔是指孔尚先生,陳是指陳銘先生,這兩位都是大秦的物理學先賢,一大陳約等於4.2千孔。我說的可對?”

“你上過高中?”

小丫頭瞪圓了眼睛。

許舒笑道,“怎的?我瞧着像沒上過學的?”

小丫頭道,“熱量知識是高中才有的,根據大周去年的統計,適齡人口的高中就讀率不足百分之七,也就是說十個適齡青年中,也難有一個讀過高中。

根據這樣的比率,我問您是否知道熱量單位,應該不算冒失。”

許舒眼睛一亮,好伶俐的丫頭,他笑着道,“好吧,你到底想說什麼?”

“常人一餐攝入兩千大陳的熱量,已經極為罕見了,您剛才攝入了足足過萬大陳。

且看您的表情,似乎意猶未盡,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您應該去檢查一下身體。”

小丫頭一指自己的鼻子,“而我,正是未來的神醫,願意免費給您把把脈絡,診治診治。”

許舒樂了,大大方方伸出左手,小丫頭搭手上來,眯着眼睛體悟許舒的脈搏,兩分鐘後,她收回手來,含笑道,“原來是體士途徑的超凡者,還是高階體士,這就沒問題了。”

許舒奇了,“把脈能看出源力波動?”

小丫頭道,“你脈象幽微,若有若無,將死之人,才會有這脈象。

但將死之人,體息衰微,而您的體息,蒼勁如龍。

如此脈象搭配如此體息,只能說明,您能自控脈象,非體士不能為。

既然是體士,氣血強大,有遠超常人的飯量,不足為奇。”

許舒比出大拇指,“果然是小神醫,不知小神醫怎麼稱呼。”

許舒話音方落,不遠處傳來喊聲,“有人驚厥了,有沒有董醫的。”

“我,我……”

小丫頭聞病則喜,跳着腳趕去,不忘回頭跟許舒道,“叫我阿秀就好了。”

許舒沒跟過去看阿秀的熱鬧,但阿秀的醫術的確了得,不多時,人群中傳來了歡呼聲,和“小神醫”的喊聲。

不多時,一堆人將阿秀圍住,托她代為診治。

阿秀也不推辭,皆耐心診斷,或開出方子,或現場施針,有時也從背囊里取出水銀血壓計和聽診設備,卻是不拘於西醫和周醫的診療形式。

河風吹來,既柔且暖,許舒在甲板上尋了個蔭涼處,取出示警旗插了,便即睡去。

睡不知多久,被一陣嚷嚷着驚醒,便見甲板上一大堆人圍作一處,嚷嚷出聲。

許舒聽了片刻,大概弄明白狀況。

卻是一個村婦的幼子哭鬧,村婦嚇唬幼子說,再鬧就將他扔進河裡。

本來,平常無奇的話,卻引得船老大勃然大怒。

原來,行老船的最忌諱在船上說“翻”、“覆”,更忌諱說將誰丟進河中,因為一旦有此說法,便會視為對河龍王許諾。

船老大喝叱一通後,本來這事兒就過去了,沒想到一疤面大漢非逼着船老大將船靠岸,他要下船。

船老大不允,疤面大漢便大鬧起來,說要麼停船靠岸,要麼讓村婦兌現允諾,還神神叨叨講起了赤水河怪的故事。

一時間,船上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絕大多數人良心未泯,不能逼村婦將幼子投河,只能催逼船老大將船靠岸,不肯坐這晦氣的船。

船老大自然不肯,行船有嚴格的路線,也有班次時間限制。

若真聽了眾人的要求,首先被砸的就是他的飯碗。

兩方不依,越吵聲越大,生生攪了許舒的好夢。

眼見得雙方火氣越來越盛,有人甚至威脅,要去駕駛艙搶奪舵盤,至此矛盾徹底激化。

船老大幹脆讓幾名船員亮出了佩戴的槍械。

沒想到人群中,竟有盜火者途徑的超凡者,直接用秘術引爆了子彈,驚得全船不安。

“好了好了,諸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嬸子大爺,且聽我說。”

便聽一道清亮聲音響起,眾人循聲看去,說話的正是小神醫阿秀。

阿秀適才在船上診治了不少人,雖說不上都藥到病除,但都給出了明確的治療建議,甚至有幾人的小毛病,直接被她治好。

憑此,小丫頭聚攏了相當的人氣,見她站出來說話,喧鬧的場子頓時肅靜下來。

“行船半途,船長肯定無法偏航。

如果真的搶奪舵盤,反而有傾覆的風險。

途中若真出現波濤不靖,惹惱了所謂的河龍王,阿秀願以身祭河。”

小丫頭目光清涼,言語誠摯,眾人再是厚臉皮,此時也不好意思再鬧。

(本章完)